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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今今吃饭一边看热闹。

被怒喷的服务员脸色很难看,双手叉腰,深吸了几口气。

看她的嘴型应该是把脏话咽进去了。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你自己看看你头顶上写的什么!为人民服务!

你对人民的态度就是吆五喝六,让我们花钱找罪受吗?!”

女人气势极强,指着鼻子一顿骂骂的有理有据,高帽子一顶扣的比一顶严重。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李今今都想给她鼓个掌。

说的太好了。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爱吃吃,不爱吃滚。”

很明显服务员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还在那梗着脖子叫嚣。

“好,好的很,我们这就走。”

女人带着桌上的几个人抬腿就走。

服务员得意的笑了,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大人物了啊,还敢指着她鼻子骂。

到最后还不是得灰溜溜的走。

后厨大师傅探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可是得罪大人物了啊。

如果他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刚刚那人应该是县里的一个领导。

虽然说不上什么大领导,但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工作估计是要丢。

丢了也挺好,仗着自己亲戚是国营饭店的小主任,一天天吆五喝六的,对着他们这些后厨的老师傅也是一点都不尊重。

活也不爱干干的,马马虎虎。头发那么长,还爱掉。

自己身上穿件毛衣,粘的到处都是头发,到处掉。

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情了,刚开始其他服务员没有经验,总是被她赖。

后来也学聪明了,一个个头发盘的紧紧的。

“小丽,你过来把这地拖一下。”服务员也是有个小领班的,见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满的皱了眉头。

“洪姐,你没看我忙着呢吗?找别人干呗,又不是缺了我这活就干不了,干啥总叫我啊?”

被她叫红姐的人脸都绿了。

“你到底干不干?不干你就给我滚。”

还真以为有个小领导的爹就万事大吉了啊!

“你竟然敢吼我!”小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把身上的围裙一脱,摔在了地上,抬腿就走。

“我跟你说,你不跟我赔礼道歉,我还就不来了,一个个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们没一个人站出来替我说句话,我自己解决了,倒是出来了。”

这一下可把饭店里所有工人都得罪了。

确实有些人是在看热闹,但有些人刚刚可是在帮她的。

又是哄人,又是道歉,还说着帮忙换菜。

只是她叫骂的声音太过于大,导致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清楚或者往心里去。

“别看了,吃饭。”王红霞用筷子头敲了敲她的脑袋,“早点吃完回去睡觉,坐那么长时间的车,你也不知道累啊。”

……

回到家了,李今今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妈!二大爷家的那个鹿南溪找到工作了吗?”

王红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现在在大队的养猪场养猪。”

李今今摸了摸下巴,“你说让她去国营饭店,咋样?”

王红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跟人家关系挺好?”

“也没有,就是觉得她长得好看。”

“那你干啥给人家找工作?闲出屁来了不如去睡觉。”

李今今也就是这么一说,等那个小丽的工作没有了,国营饭店肯定得招工,她也就提供一个消息,能不能帮上工人还是得看自己的。

“对了,我大伯现在干啥呢?他想不想上班啊?他要是想上班的话,我可以给他弄一个工作呀。”

“这个你就别想了,你大伯现在在乡下过的可比当工人爽快多了。”

李建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当工人早八晚五,请假还得层层上报,你大伯现在一个人拿两份工分,早上去地里逛一圈,然后再去猪圈逛一圈。

中午去监督一下大家干活。

晚上再去检查一圈,潇洒的不得了。”

李今今撇了撇嘴,“那当工人不是赚的更多吗?”

“大伯上班的话,一年最少能余下一百块,他就算拿两份工分,一年到手都没有一百块钱。”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大伯可以干什么?轻松的他不会那就只能干体力活。

像是去钢铁厂卸货,搬货,又或者是去纺织厂拉布,拉线筒?说难听点,这都不是人干的事。

一天干到晚,累的脸都没个人色。”

李今今撇了撇嘴,“好吧,话说我大伯读初中没?”

“读了一半,你别看你大伯长得像个文化人,其实上学成绩老差了。

小学升初中都多读了两年,成绩实在是太差,镇上初中都不要。

勉强读了一年多,自己读不下去了,非要回去种地。”

“我跟你姑姑倒是都读了高中,可惜也都没读完,我成绩本来就差,就是吊车尾。

姑姑倒是成绩不错,在学校排前几名呢,老师估摸着说不定能考个专科。”

“可惜了都没上完。”

“为啥没上完啊?都只差一年多了。”

“唉,一个原因是高中垮了,县里负担不起了。另外一个原因,家里掏不起钱。

那些年,正是闹着吃大锅饭的时候,上半年把大队里吃的,喝的钱造的精光。

下半年只能饿着肚子上山找吃的。家家户户都还欠债,也没钱供我们两个读书了。

别看读书花的钱不多,但家里就还真缺那么点。

人都饿的面黄肌瘦,快死了。还读啥书啊。”

李建国无奈的摊了摊手,“那个时候,才五几年,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连厂子都没有。

想进厂都难,我跟你姑就回去了。

后来是六零年吧,钢铁厂要开到咱们镇上来。

我跟你姑第一时间就去报名了。

但也不是说报名了就能去,虽然我们读了高中,但毕竟没读完,只能算初中毕业。

我运气好一点,我进了,你姑运气没那么好,没进。

她又回老家种地了,后来就当了那个计分员。

没过两年她就嫁人了,那计分员的工作就传给你大伯了。”

李建国说着那些年的往事,心里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当时要是能把那个高中读下去,现在肯定不是这样。

但是现在为当时后悔并没有用,当时要是有条件也就不会放弃了。

那个时候想读高中,还得去隔壁镇上,一年学费也就两三块钱,每个月得自己背粮食和柴火去学校。

不管是哪一个,当时的林家都负担不起。

那个时候一年到头干下来,还欠大队的钱。

是现在的大队长临危受命,接过了大队长的担子,把公社派来的大队长直接赶走了。

一点一点的才把大队拉起来。

就说那几年谁家没饿死过人?好像也就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