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竟不知她如此有能耐,能让那个男人给她擦脚。
灰蒙蒙的天色沉闷压抑,雨滴连绵不绝往下坠落,后院成片的山顶枯枝寂寥没有生机。
他迈入迈巴赫,雨滴滚落车窗,前方灯影闪烁。
对向路口交会,不染纤尘的红旗车缓缓行驶,彼此车速放缓,车窗降下。
头发花白的老夫人,优雅的黑风衣,庄严清冷,是徐熙老夫人的车。
彼此颔首示意。
此为京郊区,沥青公路冷清,苏衡形容不上来松了一口气,还是悬着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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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门前枣花簌簌,挑高的折叠雕花木门敞开,苏裴放下公文包换鞋。
清冷的月色门窗洒下,茶几上香烟与茶水的氤氲缭绕,儒雅的中年靠坐在沙发上。
“爸,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怎么不开灯?”
“睡不着。”苏父颇为语气阴沉,“你还有脸回来。”
苏裴一噎,回家替人顶骂了。
这几天网上的事他听说了,他提醒过温桥,她没听。
“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苏父抖了抖烟灰,“你妹妹交男朋友了知道吗?”
苏裴沉默,笔挺的英式西装陷入昏暗里。
“原来你早都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隐瞒。”苏父香烟丢烟灰缸里,气得直哆嗦,“她交的是谁,你知道吗?”
“爸。”苏裴走进。“她是成年人,能跑能跳,阻止得了今天,我阻止不了明天,何况人家不是现在才认识,是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苏衡茶杯敲得砰砰响。
“认识又如何,早前还跟林桑宁纠缠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是个漩涡。”
“徐家的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方方面面懂事理,有智慧,必要时要会谋局能破局,能逆境中翻盘还要赢得漂亮。”
“你妹妹是这块料吗?她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
她还是孩子吗?
苏裴眉心突突直跳。
“还没结婚,一个世家大小姐,就跟人家……说出去岂不是让人闹笑话,以后还怎么混,唾沫能淹死人,他愿意要你,倒也还好他,若不愿意要在圈子里,那就是……”苏父冷哼点到为止,太难听的话他不愿说出来。
“现在不讲究这个,现在还有很多婚前同居试婚。”苏裴站在苏父身后,“锂电行情低迷,徐沉渊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
步上楼梯。
“这点你真不如你妹妹,整天穿得像个霸道总裁一样,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你年岁比她大,如今在成家上,她倒是比你还快。”
苏裴脚步一顿,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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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澈由外花厅到了一个楠木冰梅八角月亮门,进内,四面游廊,中间朝东一桌船室,四面通是明窗。
“今晚月亮圆,适合喝酒赏月。”
“宗寻之私下联系公司股东廖董和陈董,将嘉锐拍卖场的股份售出。”周延澈走进,车钥匙往茶桌随意搁下,坐下。
“明面上是稳赚不赔的项目,其实是他的xq项目,查过,嘉锐拍卖场的法人不是他。”
“搞你不成,就搞离间计从先公司内部瓦解,小鱼小虾开始吃起,一点一点去蚕食。”谢淮茗接过侍者手中香烟和打火机。
他捻出一根,稍稍起身递对面的男人,淡淡摆手,不接,还是真是稀奇。
“这时候你出手阻止,挡了他人财路,与你生了嫌隙,他再出手在背后操纵利用两位股东成为他的棋子,不阻止,行查踏错落徐时头上,舆论信誉股价也将受到影响,进退两难。”
“仅仅只是xp,叛轻了。”徐沉渊桌上手机响起,他拿起,起身阔步往外走,谢淮茗不经意看了一眼。
备注是:祖宗。
他不禁想,是年轻的,还是老宅那位?
他提醒,又忍不住笑出声,“他嚣张太久了,你要是再不动作快点,哪天真碰了你某块心爱的肉疙瘩。”
徐沉渊清贵的背影,摆手,“烟头收好。”
屋内,男人闲坐在贵妃梨花木椅上,明知故问,“半夜打扰,做什么?”
电话那边,“喔~手滑点错了,那我挂了?”
“陪我,聊会儿天还不行?”
“第几?”
电话那边温桥收起吹风机,爬回床上,给ipad充电。
“第二。”
“不算给你丢脸。”
徐沉渊剑眉一挑,“结束了?”
“哪有这么快,还有25天,节目组,放了两天假休息。”温桥懒洋洋趴下。
徐沉渊失笑,多少天她倒是记得清楚。
她易着凉,衣柜里大多都是长袖款。
能想象那只狐狸,清绝又娇的面容,软软一团无力躺在床上,一缕海藻发顺着肩头滑落进她松散白锦缎的衣襟,又燥又热。
“接你回来?”
“太麻烦了,来来回回。”温桥懒懒地打哈欠,翻了身,熬个了几个大夜,眼皮子打架,“何况节目组只让我们原地休息。”
男人起身,不容拒绝,“接你回来。”
“徐先生,有空吗?”一道轻柔女音在茶室里响起。
顾洛生粉旗袍兔绒披肩窈窕娉婷站在雕花折叠门外。
门是敞开的,她没敢进。
徐先生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她听说林家倒台了,林桑宁也出国了。
古董灯微醺的光晕,阴郁的,消寂的,清贵的,闲懒在贵妃椅上,纸醉金迷流淌过的白衬衫,腹部呼吸一起一伏,磁性温柔的调调儿,一股无端的吸引力。
徐沉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不住骂出声,“操了。”
大晚上,释放某种特殊的信号。
这狐狸一旦察觉他触碰底线了,她有多难哄?
温桥实在累,她现在闭眼都能立马秒睡,懒得闹,知道他没有,就是心里不舒服。
“那您忙,我困了,先睡了。”
这语气一出来,他一听,意味就不对了。
“谢淮茗,你女友找你。”徐沉渊蹙眉,刚想要摁灭电话,这狐狸已经挂了。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