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殿内群臣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吕慧。
自吕慧登上宰相之位后,愈发目中无人,连各大世家都不放在眼里。
朝中大半官员表面恭敬,实则背后无不指指点点。
近日,他又创立千机司,不仅将细作散布至敌国,甚至对朝中同僚也毫不留情,此举更是激起了众怒。
此刻,从吕轻侯口中听闻此事,群臣虽未明言讥讽,但心中无不畅快淋漓。
同时,也对吕轻侯也刮目相看。
这位丹阳吕氏注定的继承人,素来不喜为官,专营商事,给人儒雅商贾之感,待人接物总是谦和有礼。
未曾想,他竟也有如此锋芒毕露之时,而且这火力可不小啊,句句戳到吕慧的肺管子!
成殷的脸色也不好看。
吕轻侯虽然和楚昊关系不错,还是结拜兄弟,但也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吕轻侯所说的一定没错。
这就过分了啊。
吕轻侯所言不假,当初提议他出使大隋的,不正是吕慧吗?
难道吕慧鼓动吕轻侯出使大隋,是别有用心,同时派遣千机司的人在大隋京城作案,意图陷害吕轻侯?
必定如此!
毕竟,吕慧当初投靠在他五皇子府中,正是因为受到丹阳吕氏的羞辱与排挤,因此早已对丹阳吕氏恨之入骨,确有理由故意加害吕轻侯。
然而,吕轻侯可不仅是丹阳吕氏的继承人,更是当朝国舅!
吕慧如此公报私仇,可曾将皇帝放在眼里?
“吕相,可有此事?!”成殷含怒质问。
吕慧慌了神,“诬蔑!这绝对是诬蔑!”
吕轻侯扬了扬眉,“诬蔑?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想抵赖吗?”
“千机司不是吕相一手创建并管理?”
“密州城内被抓那些细作不是你派去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交代隶属于大夏千机司,难道是你私下告诉楚昊,他们是千机司的人?”
随着吕轻侯质问的声音逐渐拔高,吕慧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啊!
如果不是有人泄露千机司机密,楚昊怎会知晓那些人是千机司的?
又怎会知道千机司隶属于大夏……
难道说,他引以为傲的千机司情报机构,在楚昊面前就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吕轻侯郑重摘下象征使节的官帽,双手托高,“陛下,臣本非朝廷官员,此次奉陛下之命出使大隋,本欲为大夏与大隋牵线搭桥,期望两国永结盟好。
然而,谁曾想臣在前方奋力周旋,背后竟有人暗中作梗!
陛下可曾想过,臣当时在大隋朝廷上听到千机司犯下大案时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吗?”
成殷心中亦感愧疚。当初若非吕慧咄咄逼人,他也不会下旨令吕轻侯出使大隋。
正欲安慰两句,却见吕慧再次开口,“不可能!若你所言属实,大隋朝廷怎会轻易放你归来?
定是你与楚昊合谋欺瞒,编造谎言,蒙蔽陛下,向本相泼脏水!
没错,必定如此!
你与楚昊乃结拜兄弟,暗中勾结,出卖千机司!”
殿内群臣闻言,不屑地瞥了吕慧一眼,却无人出声。
事已至此,吕慧仍在狡辩,甚至试图将脏水泼向吕轻侯,心思果然歹毒啊!
吕轻侯可不会惯着他。
一想到他在大隋所经历的一切,肚子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吕相说的可真好啊!”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算准了吕某不会轻易从大隋平安回来是吗!”
“没错!”
“吕某和楚昊是结拜兄弟,这一点,吕某从来也没想过要隐瞒,也正因为此,吕某才接受陛下出使大隋的任务,以此明志!”
“密州得月楼惨案发生在大隋京城,而且还是在大隋女帝班师回朝的前两天,大隋女帝的愤怒可想而知。”
“而吕某以大夏使臣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出现,大隋女帝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就连吕某自己也认为必死无疑。”
“可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恰恰就是你所提的楚昊,我那位义弟!”
“是他顶着大隋女帝的怒火,甚至以官位和性命担保,我才得以平安回来的!”
“吕某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结识楚昊,并与他义结金兰。”
“不管大夏与大隋是否敌对,但吕某和义弟楚昊交情纯属私谊,吕相却屡次以此妄加猜测,只能说你心理太过阴暗!”
若非吕轻侯素来儒雅,此时早已将吕慧骂得狗血淋头。
吕慧设局害他,虽令他愤怒,但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吕慧至今不思悔改,反而拿他与楚昊的结拜之情大做文章,继续泼脏水,这才逼得他火力全开!
然而,吕慧咬定吕轻侯与楚昊有暗中交易,死死抓住这一点不放。
“呵呵,四公子这话谁能信?
谁不知楚昊深得大隋女帝器重,甚至当初楚昊前往颖上为质时,女帝亲自送他到江心,向颖王示威?
你说他为你求情,不如说是楚昊与大隋女帝在你面前演了一场戏!
本相甚至怀疑,四公子是否也是这场戏的参与者之一……”
“你,你放屁!!!”终于,一向斯文的吕轻侯被逼得爆了粗口。
就连成殷也被这句粗口震得一愣。若非愤怒至极,谁能将这位温文尔雅的君子逼到如此地步?
吕轻侯似乎也意识到了失态,转身施礼,郑重说道,“启奏陛下,臣这次出使大隋,方才得知,如今大隋朝堂权力格局似有大变。
臣的义弟楚昊如今在朝堂上已有失宠之相,真正的新宠,是大隋女帝最新册封的那位赵国师!
不仅如此,为了替臣为情脱罪,楚昊甚至在朝堂上公然和宰相慕容药师撕破脸。
臣以上所言,句句属实,望陛下明鉴!”
“不可能!陛下,四公子所言不可信,臣——”吕慧还要辩解,却被成殷直接打断。
“好了!”成殷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吕轻侯,温言安抚,“国舅不必太过动怒。
此事朕已知晓,国舅的确受了不小的委屈,朕稍后会给你补偿的。”
吕轻侯拱手再拜,“臣是大夏子民,为朝廷受些委屈没什么,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有人故意陷害羞辱,臣只求陛下还臣一个公道,惩治故意搬弄是非之人!”
“这个自然。”
成殷点头应允,“退朝之后,吕相随朕到御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