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杲卿在军中以及城内的官吏和百姓之间一直享有极高的威望,然而即便如此,仅仅经过昨天一天叛军的猛烈攻打,城内守军原本高昂的士气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毕竟,大唐的天下已然承平日久,长达百余年来都未曾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战乱。
如今突然遭遇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无论是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吏们,还是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绝大多数人都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除了惊慌失措之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局面。
“擂鼓!”颜杲卿怒发冲冠,那声怒吼仿佛能冲破云霄,震得垛口的积雪如同受惊的鹅群一般,纷纷扬扬地簌簌飘落。
“弓弩手上弦!动作要快!将天工之城商队送来的猛火油柜迅速推到西南角楼去!不得有误!”颜杲卿目光炯炯,神色严峻,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在他身后,参军黄成光面色苍白,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筛糠一般,艰难地展开了不良府探子刚刚送来的紧急情报。
只见信笺末尾的墨迹被汗水浸湿,晕染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墨菊,触目惊心。
“范阳大军送来了三百辆炮车,每日行军速度可达三十里之遥。据估算,他们最迟将会在三日之后抵达真定府城外。情况危急,请太守务必早做绸缪和应对之策啊……”黄成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惊慌,微微颤抖着。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犹如阵阵惊雷。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从西边如疾风骤雨般狂奔而来一队叛军骑兵。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每一匹战马的背上都牢牢绑缚着一名女子。
这些女子原本都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妇女,如今却像柔弱的花朵一般,无助地趴在马背上,嘤嘤哭泣着,泪水湿透了她们的衣襟。
更令人发指的是,在这支骑兵队伍的后方,还有一群叛军士兵如同牵着恶犬一般,粗暴地拖拽着一些男子。
这些男子无一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被一路强行拖行至此,许多人的身体已经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得血肉模糊,甚至有些人早已被活活拖死,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苟延残喘着。
颜杲卿心急火燎地抓起手中的望远镜,眼睛紧紧贴在目镜处,全神贯注地定睛细看。
待他看清远处的景象后,瞬间怒不可遏,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气得他浑身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起来。
只见那群叛军中的骑兵们正耀武扬威地带着一群女子,如同驱赶羊群一般围绕着军营奔跑。
这些可怜的女子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惊恐万分,她们的泪水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却丝毫无法打动那些冷血无情的叛军。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些骑兵竟然还一边狂奔,一边嘶声力竭地高喊着:“崔将军特意派人四处搜寻了整整一百名样貌周正的良家女子啊!稍后还会继续掳掠几百名女子过来呢!”
“崔将军已经下令啦,今日攻城时表现得最为勇猛的那五百个人,每个人都能得到一名如花似玉的良家女子作为赏赐哟!”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痛了颜杲卿的心。
他深知这分明就是叛军为了提升士气而使出的卑鄙无耻的手段。
果不其然,随着这些话语在叛军大营中不断回荡,原本还有些萎靡不振的叛军士兵们顿时像饿狼见到了鲜肉一般,兴奋地欢呼起来。
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欲望的光芒,仿佛已经将那些无辜的女子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眼看着叛军的士气以惊人的速度节节攀升,尤其是当崔乾佑亲自站出来,大声宣布:一旦成功攻破真定城,允许每名士兵在城内肆意烧杀抢掠长达半天之久的时候,整个叛军阵营彻底沸腾了。
叛军士兵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们的士气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越烧越旺,似乎要将整座真定城都吞噬殆尽。
由此可见,安禄山所统领的部下们,对于这种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行径早已习以为常,就如同每日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更有甚者,这种放纵手下士兵肆意妄为地烧杀抢夺、强掳妇女以供玩乐的恶行,竟然成为了他们维系军中士兵士气的独门秘籍。
不可否认,这样的手段在短期内确实能起到类似于注射兴奋剂的作用,让士兵们陷入一种狂热的状态,从而使士气得到暂时的提振。
然而,与此同时,军纪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泻千里,瞬间崩溃瓦解。
一旦遭遇强劲对手,吃上几场败仗,整个军队就会像那摇摇欲坠的大厦一样,轰然倒塌,分崩离析。
倘若裴徽亲眼目睹到如此景象,定然会如梦初醒,彻底明白为何在历史的长河中,人们将这场动乱定义为“安史之乱”,而非“安史之变”等其他称谓。
显而易见,尽管安禄山集团可以凭借一时的嚣张气焰掀起风浪,但以他们这种卑劣无德的行为方式,妄图最终取代大唐王朝,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政权,无疑是异想天开,纯粹是痴人说梦罢了。
就在这边,崔乾佑巧妙运用他一贯擅长的手段成功激发了士兵们的斗志后,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气势汹汹地指挥着士兵再度向城池发起猛烈攻击。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三个村镇,此时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噩梦——叛军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一般,疯狂地掠夺和肆虐着。
这些叛军毫无人性可言,他们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凄惨景象,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在真定城东边的官道旁,着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宁静祥和的村落,它名叫青牛村。
眼下正是严寒的隆冬季节,村民们无需在凌晨时分顶着寒风前往田间辛苦劳作。
此时,整个村庄显得格外静谧,只有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升腾而起的袅袅炊烟,给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远远望去,那些炊烟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之中。
不得不说,颜杲卿作为此地的父母官,他不仅治政有方,而且始终心怀百姓疾苦。
在他的精心治理之下,真定府的老百姓们这几年来日子还算过得去。
虽然大家依旧过着贫苦的生活,但起码还能勉强填饱肚子,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因此,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会储存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哞哞……”突然,一阵清脆的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循声望去,只见在村东头的一处农家小院里,一只尚不满月的小青牛犊正欢快地叫着。
这只小牛犊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一样,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它一边鸣叫着,一边努力地将自己的小脑袋从厨房的窗户探了进去。
原来,它闻到了从厨房里传出来的粗粮面饼的阵阵香气,馋得口水直流。
此刻,它那双可爱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地望着正在炉灶前忙碌着制作粗粮面饼的白大婶,似乎在向她苦苦哀求,希望能够得到一口美味的食物。
这个厨房并不大,面积仅仅只有三四平方米左右。
然而,当这只小青牛犊把脑袋伸进窗户时,却恰好能够够得着锅灶旁边。
“去去去,别捣乱啊小家伙!”白大婶不耐烦地挥动着双手,用力地将调皮捣蛋的小牛头推到了一旁。
她那熟练而又利落的动作,就如同一只不知疲倦、辛勤劳作的蜜蜂一般,始终专注于眼前繁忙的事务。
“哞哞……”可怜巴巴的小牛犊满心委屈,只能无奈地将自己圆滚滚的小脑袋从窗户中缓缓缩了回去。
然而,尽管遭受了拒绝,它并没有选择就此离去,而是依旧恋恋不舍地在厨房门口来回徘徊着,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活脱脱像个被狠心抛弃的小孩子一样。
此时,院子里有几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正在尽情地嬉戏玩耍。
他们注意到了牛犊子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其中一名年纪大约四五岁左右、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的可爱小女孩忍不住叫嚷起来:“阿娘呀,要不您把准备给我吃的面饼拿出来分给牛牛吃一点好不好嘛?”
听到女儿的请求,白大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并开口责骂道:“妞妞!你是不是皮子痒痒啦?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狗娃哥哥是因为什么才会被活活饿死的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其实白大婶的心肠并不坏。
只见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出屋子,去寻找了一小捆新鲜的干草来。
然后,她轻轻地牵着小牛犊走到院子角落的一处避风的地方,将干草放在地上,温柔地示意小牛犊过去享用美食。
小牛犊看到面前香喷喷的干草,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
它欢快地迈开四蹄跑上前去,低下头开始津津有味地大嚼特嚼起来。
嘴里不时发出“哞哞”的满足叫声,似乎在向白大婶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呢。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一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见此情形,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冲动,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小牛犊宽阔结实的背部。
小牛犊倒也不生气,反而十分温顺地驮着小男孩慢慢走动起来,一人一牛就这样和谐共处,共同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就在此刻,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密密麻麻的马蹄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打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