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映蓉听到薛元初的话,顿时大怒,声音严厉地说道:“你要休妻?你如此不明事理,肆意妄为,是要我先不认你这个儿子吗?看来陛下让你在府中禁足是对的。”
“来人!把世子抬回揽月阁去,好好闭门思过!”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似老侯爷生前在府中一般,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无人敢有丝毫的怠慢与迟疑。
家丁们搬来藤榻,小心翼翼地抬起薛元初,准备将他送回揽月阁。
薛元初依然冥顽不灵,他颤抖着手,紧紧地扯着洪映蓉的裙摆,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恨:“都是她,擅作主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指责的意思。
说完,还目光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观言的身影。
他的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洪映蓉的眼睛,幸好观言一早已经被赵嬷嬷带到了般若堂的后院,远离了这场纷争,洪映蓉心中对这个儿子的失望更深了几分。
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一甩裙摆,挣脱了薛元初的手,声音冷厉。
“够了!”
“你若在这样执迷不悟,我就让你自绝于你父亲灵前!”
洪映蓉的声音如同寒冬中的冰裂,清脆而决绝,瞬间打破了薛元初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薛元初趴在藤榻上,怔怔地抬头望着洪映蓉,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的要求总是百依百顺,从未有过如此严厉的呵斥。
然而今日,她竟然动用御赐的龙纹御杖,生生打断了他的腿,更在一屋子人面前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他。
家丁们趁此机会,迅速而稳妥地将他抬起,送往揽月阁。
薛元初躺在藤榻上,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疼痛、悔恨、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他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触碰到了母亲的底线,也让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然而,这一切又能怪谁?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肆意妄为的结果罢了。
姜书秀站在一旁,目睹了丈夫的冷酷无情,心中只觉一阵心灰意冷,她险些晕倒,幸好蕊儿及时扶住了她。
洪映蓉看到后赶忙上前关心:“书秀,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薛元初休了你的。”洪映蓉承诺道,希望给予姜书秀一些安慰。
姜书秀强撑着精神,提议道:“夫君现在有伤,需要安心休养,不宜同房。我想让人把听雨轩收拾出来,白天去揽月阁照料夫君,夜晚则回听雨轩休息,还望母亲同意……”
这个提议确实考虑周全,不过洪映蓉也清楚听雨轩的布置确实简陋了些。
于是,她转头对赵嬷嬷说道:“阿赵,你即刻去开启库房,挑选些精致的陈设,将听雨轩好好布置一番,让书秀住得舒心些,缺什么只管添置。”
赵嬷嬷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先出去,尽快操办此事。
洪映蓉又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姜书秀,轻声说道:“书秀,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回揽月阁去歇息。等听雨轩布置妥当,你再搬过去也不迟。”说着,她便招呼蕊儿过来,“蕊儿,快扶你家姑娘回去。”
姜书秀感激地点了点头,由蕊儿搀扶着先回揽月阁去了。
随着众人的离开,屋内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洪映蓉环顾四周,只见一片狼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药草味,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晕眩。
薛仲复见状,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母亲这两日也太过操劳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洪映蓉微微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不适。
“韩妈妈,你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记得点上些乌沉香,这屋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受。”
韩妈妈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仆人们忙碌起来,她们手脚麻利地清扫着地面,擦拭桌椅,很快便将般若堂收拾得焕然一新。
同时,一缕清幽淡雅的乌沉香也缓缓弥漫开来,驱散了屋内的异味。
洪映蓉望着儿子薛仲复,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信赖:“这两日,你也辛苦了。陛下的旨意可不能耽误,得尽快将粮米送往养幼院。你大哥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季延正忙于春闱,家中的重任自然要落在你的肩上了。”
薛仲复神情坚定,他郑重地回应道:“母亲,请放宽心。有任何事情,就交给儿子去处理,您千万别累着了。”
洪映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宽慰,她继续说道:“薛管事是个忠心的,有他的帮衬,我想应该不会有大碍,只是要你工部和侯府两头忙了。”她向儿子投去一个鼓励的微笑。
薛仲复看到母亲的神情,心中更加充满了信心,他向洪映蓉道了晚安,然后回到自己的院中休息。
经历了这一日的风波之后,夜色如水,月光洒在府邸的每一个角落,兴远侯府终于渐渐回归了宁静。
之后几日,朝堂上,冯少英贪墨军粮案很快就了结了,陛下李隆泽顺带着又罢免了几个京城三大营的主将,换上了自己一手培植的心腹亲信。
朝野上下,不免有人揣测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刻意为之,步步为营?
只能说圣心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主要涉案的兴远侯世子薛元初,对他的惩处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钦佩侯府老夫人没有徇私包庇,反而是公正无私,让人们看到了侯府的威严与家风。
倒是让群臣意外的是,参将冯少英原本要罢官流放,但其老丈人忠勇将军段安,上疏自己旧疾复发,难堪大任,请求告老回乡。
陛下李隆泽念其多年为国效忠,劳苦功高,于是网开一面,将冯少英革职贬出京城,永不录用。
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天,整个忠勇将军府忙碌起来,府中所有人都开始整理家私,举家准备迁往江南的姑苏老家。
唯有段老将军的女儿段玉娇,乘上小轿,由服侍的丫环、婆子陪着,去往了京兆府尹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