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你无需拿皇兄来压我。”
咸宁郡主李昀婷说着,缓缓走下台阶,她不屑地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其中有些人被她的目光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
“你真是慧眼识珠,挑选的女婿也很合我的心意,”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不如我用张显知来换你女婿如何?”
洪映蓉闻言,脸色一沉:“郡主,慎言。大周法度不是任你为所欲为的!”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时刻,一辆宫中的马车疾驰而来。
车帘掀起,太后身边的常保公公,一手托着明黄色的圣旨,神态庄重地从马车上走下。
“老夫人万福金安!”他先恭敬地向洪映蓉行礼。
随后目光转向张显知:“哎呀,这郡马爷怎么还跪在这里?快,快扶他进府去!”说着,他手中的拂尘一扬,身后的太监们立刻上前准备搀扶张显知。
“我看谁敢!”李昀婷厉声喝道,试图阻拦。
然而,常保公公却不为所动。
他缓缓展开手中的圣旨,就在郡主府的大门前,当众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郡主身为皇室贵胄,理应以身作则,恪守法纪,然朕近日得闻,郡主骄纵成性,肆意妄为,实有负朕之所望,亦损皇室之颜面。
为严肃法纪,以儆效尤,即日起咸宁郡主降为县主,罚食邑三年,以示惩戒,着令县主回府中静闭思过,若再有不法之举,朕定将严惩不贷。愿县主好自为之,勿再令朕失望。
钦此!”
随着常保公公抑扬顿挫的声音落下,场中一片寂静。
李昀婷脸色煞白,她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常保公公手中的圣旨,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他们虽不敢大声议论,但眼中的戏谑和嘲讽却毫不掩饰。
洪映蓉此刻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昀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县主,接旨吧。”常保公公走到李昀婷面前,将圣旨递给她。
李昀婷僵硬地伸出手接过,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和不甘。
“本宫……臣女领旨谢恩。”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苦涩。
常保公公点了点头,又转向张显知:“张大人,您也起来吧。太后娘娘有旨,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日后若有人再敢以此为由生事,定不轻饶。”
张显知闻言,面色波澜不惊地看了常保公公一眼,然后缓缓站起身。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他恭敬地行礼道。
随着常保公公的离开,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李昀婷依然站在原地,她紧握着手中的圣旨,眼底的怒火沉底不再压抑。
“来人!”随着这一声令下,一道人影从暗处悄然现身,他垂首恭敬地回应:“殿下有何吩咐?”
“告诉临江王,我要那东西了。”
暗卫领命,微微颔首,随即一个轻盈的翻身,跃上墙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色渐浓,李昀婷站在郡主府的庭院内,她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骄傲和尊贵身份在此刻似乎变得毫无意义,只剩下无尽的怒火和不甘在心中燃烧。
不久,那个暗卫回来了,他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李昀婷的身后,低声汇报道:“殿下,临江王说,他会尽快安排,到时候把东西会给您送来。”
李昀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然后转身向她住的繁鸳阁走去。
此刻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和耐心,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京城乔府,姜纶与母亲乔氏带着糕点与上等的茶叶,来探望外祖父乔三河以及舅父舅母。
乔荷鸢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这些精心挑选的礼物中,不仅有京中稻香斋的精致糕点,还有外祖父喜爱的上好茶团。
看到表哥带来的糕点,她心中暗自欢呼,因为这些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舅母杨氏热情地拉着姜纶,嘘寒问暖,为了给大表哥解围,乔荷鸢急忙插话,指引他去书房见外祖父。
“纶哥哥,祖父正在书房等你呢。”
姜纶顺势拿起为外祖父准备的茶团,礼貌地向舅母表示歉意:“舅母见谅,我先去给外祖父请安。”
母亲乔氏微笑着点头:“去吧,这里有你舅母陪我。”
姜纶恭敬地行礼后,快步走向后院外祖父的书斋,他的步伐比平时略显急切。
数日前,他写了封书信给外祖父,提及张显知的未婚妻,柳家姑娘的事情,希望外祖父能查阅当年刑部的卷宗,探寻其中是否有疑点。
昨日,收到回信,外祖父乔三河邀他一叙。
因此,今日借着拜访之名,姜纶与母亲一同来到乔府,实则是为了与外祖父讨论此事。
后院的书斋内,乔三河正饶有兴趣地用一截麦秆逗弄着蟋蟀罐中的小虫。
当看到他的大外孙姜纶踏入屋内,风度翩翩、芝兰玉树般的身姿,让老者的脸上即刻绽放出喜悦的光彩,骄傲地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
“纶儿,给外祖父请安。”姜纶深深一礼,尽显恭敬。
“好好,快起来吧,咱们爷孙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乔三河和蔼地挥了挥手。
短暂的寒暄过后,两人转入正题。
乔三河向一旁的乔荷鸢使了个眼色,“荷丫头,去后堂帮我把晒的薄荷叶收起来。”
乔荷鸢会意,点头称是,然后步履轻快地转身走向后院。
书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姜纶切入主题:“外祖,您是否已查到一些眉目了?”
乔三河从案桌上的一本书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外孙,“这是我誊抄的,表面上看并无异常。”
姜纶接过后迅速扫视一眼,内容与自己所知大致相符,他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小心地将纸张折好收入袖中。
然而,乔三河却狡黠一笑,透露出深意,“这卷宗的记录虽无懈可击,但我在翻阅时,却发现记录柳氏验尸的那一页,纸张和装订都与其他页有所不同。”
姜纶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您的意思是?”
“没错,”乔三河肯定地点头,“那卷宗的线轴是重新装订过的,可惜我无法将其带出来给你细看。”
“有这条线索就足够了,多谢外祖父鼎力相助。”姜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乔三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却忍不住叹息道:“当年我因汾阳一桩悬案离京办案,未曾料想竟发生了这样的纰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遗憾,“可惜柳家姑娘的尸身已不复存在,否则我定会竭尽毕生所学,为她讨回公道。”
姜纶听到这里,心中陡然一紧,他紧紧握住椅子扶手,沉思良久后,终于开口问道:“倘若柳姑娘的尸身尚在,外祖您是否愿意为她昭雪冤情?”
乔三河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望向姜纶,“那是自然!”
书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祖孙俩的谈话声在空气中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