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来到祥云厅的偏厅坐下,早有丫鬟奉上了香茗与点心。
薛善秋年纪小,好奇心重,耐不住性子久坐,不时向正厅方向望去,想探知那里的情形。
姜书秀心中有事,对桌上的点心茶水都视而不见,只是捧着手中的茶杯,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湘琴匆匆而来,也进入了祥云厅,见到姜书秀与薛善秋,只是略微点头示意,随后就步入了正厅之中。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又有洪映蓉送内侍监出去的声音。
姜书秀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只见洪映蓉在湘琴与韩妈妈的陪同下,从祥云厅内走了出来,眉宇间隐有忧色。
“母亲。”姜书秀与薛善秋同时起身,迎了上去。
洪映蓉见到她们,尤其是看到姜书秀挺着肚子还站在这里,就知道定是小女儿撺掇了她在胡闹:“你身子不便,怎么也在这里?”
姜书秀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儿媳心中不安,不知宫里来人是不是与世子爷有关?他在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洪映蓉神色凝重地吩咐赵嬷嬷:“快去准备马车,我要即刻入宫。”
赵嬷嬷应声而去,洪映蓉则转向儿媳,沉声说道:“书秀,元初一早就进宫面圣,他向陛下请旨革去他兴远侯世子的封号。此事非同小可,陈公公才会派人来通知我。”
姜书秀闻言惊愕,但她很快平复了情绪:“母亲,我也要去。元初做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有他的理由。”
洪映蓉轻轻拍了拍姜书秀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柔声道:“你有孕在身,不宜过于操劳。你就留在府中,安心养胎吧。”
小女儿薛善秋也急切地插话道:“母亲,我陪您一起去宫里吧。我也想知道大哥到底怎么了?”
洪映蓉看着薛善秋稚嫩而坚定的脸庞,眼下事情紧急,于是点了点头:“好吧,秋儿就随我一同入宫。”
此时,赵嬷嬷匆匆来报:“马车已经备好了。”
洪映蓉点头,随即匆匆离开了祥云厅,前往宫中。
韩妈妈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转头安慰姜书秀:“少夫人,别太担心了。世子爷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姜书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忧虑:“多谢韩妈妈安慰。我知道元初他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心中难免担忧。”
……
此时乾清殿御书房内,薛元初面对着皇帝李隆泽,神色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决绝。
而李隆泽坐在案桌后,看着他写的请旨奏折,眉头微微皱起,还不时眼神锐利的扫视一下薛元初。
今早下朝,太监就来通报,说兴远侯世子在御书房等候。
想到许久未见薛元初,再听闻他因腿伤而一度颓废不振,李隆泽不禁好奇心起,想快点看看这位曾让自己赞赏有加的侯府世子,阔别多日,如今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
这份探究与期待,使得李隆泽回御书房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看到李隆泽对自己的请旨久久未有决定,薛元初从赐座的椅子上站起,向前一步。
“陛下,臣薛元初特来请旨。”他声音洪亮,字字清晰,“臣愿辞去兴远侯世子之封号,前往西境边关军营为国效力。”
李隆泽闻言,眉头微挑,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薛元初,沉声问道:“薛爱卿,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吗?”
“臣明白。”薛元初点头,“辞去世子封号,便是放弃了侯府的荣华富贵,从此踏入军营。但臣认为,身为男儿,理应为国尽忠,为民效力。西境边关乃我大周之屏障,臣愿前往守护,为陛下分忧。”
李隆泽聆听着薛元初的陈述,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赞赏。
然而他仍然以委婉的口吻拒绝道:“老侯爷离世尚不满一年,你此时请辞世子封号,恐怕会引发朝堂上的议论,认为朕对忠良之后有所亏待......”
“陛下,您多虑了,是臣自己主动请缨,前往边关的。”他急切地解释,唯恐李隆泽会拒绝他的请求。
“你的心思,朕也明白。”李隆泽沉稳地开口,言辞中充满关切,“但是军营中的日子艰苦危险,你一旦前往难保……”
“臣已做好准备!”薛元初大胆地打断了李隆泽的话,再次宣明自己的决心。
李隆泽凝视他那张写满决心的脸庞,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感慨。
经过短暂的沉思,他终于首肯:“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便成全你的志向。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兴远侯世子,而是西境边关军营的司务。朕希望你能够延续侯府荣光,为国效忠。”
薛元初的内心激荡不已,他深深地行了一礼:“谢陛下隆恩!臣必将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离开乾清殿之际,薛元初的神色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一名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跟跟在他身后,一路送他出宫。
就在薛元初踏出宫门的瞬间,恰巧迎上了刚下马车的母亲洪映蓉与小妹薛善秋。
洪映蓉也一眼就望见薛元初身着朝服的身影,这一刻,母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充满了意外与感慨。
薛元初想要快步走下宫门前的石阶,但是右腿毕竟不似从前,最后一步有些踉跄,迎向母亲和小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洪映蓉,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决心,“母亲,小妹,你们怎么来了?”他声音温和,试图平复自己的激动情绪。
洪映蓉深知儿子的性格,见他神色间难掩激动,显然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元初,宫里来人通知我,说你请旨免去了兴远侯世子的封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映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薛善秋也急切地插话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薛元初轻轻摇了摇头,回看了宫门一眼:“是我自己的决定,向陛下请旨,前往西境边关军营为国效力,陛下已经同意,命我为军营司务,即日启程。”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洪映蓉虽然感到惊讶,但也心里清楚这是薛元初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非是心血来潮,但想到边关生活的辛苦,她还是不免担心起来,“军营中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你……”
“母亲,我已经想清楚了。”薛元初打断了洪映蓉的话,“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颓废不振,消沉度日。”
洪映蓉看着儿子那张写满决心的脸庞,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一种无奈与骄傲所取代,作为母亲她自然知晓薛元初的性格,一旦他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在出发之前,就好好陪陪书秀,对于过去犯下的错误,你必须要真心实意地悔过,并祈求她能够原谅你。”洪映蓉语重心长地说道。
薛元初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肃然,他沉声回答道:“是,母亲。儿子已经明白了。”
思绪飘回过往,那些曾经做过的错事和疏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的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深深的愧疚。
正当一行人准备登上马车之际,皇城另一侧,努尔哈都与西戎使团的正使骑着骏马疾驰而来。
今日清晨,他们接到了宫内的传旨,得知郦泉山的命案已有了重要线索。
皇帝召他们入宫,不仅是为了商讨此案,还要讨论西戎使团的送别仪式。
大周朝廷忙于应对这起西戎被栽赃的命案,而努尔哈都也在昨日,从使团中揪出了私自贩卖马匹和铜矿的内贼。
这场风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