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初愣住了,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西戎男子,心中充满了不解。
“大舅哥?妹婿?”他重复着男子的话,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何时成了你的大舅哥?”
男子直起身,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在下努尔哈都,大周一行时未能见到大舅哥,再次赔罪了。”
薛元初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上的绳索紧紧束缚住。
“是你!就你也痴心妄想我家小妹,你知道当日你在于倩口无遮拦,后来惹出多大的事情吗?”薛元初怒视着努尔哈都,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努尔哈都不怒反笑,他缓步走到薛元初的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大舅哥,你也别动怒。我不过是说了个事实,何况,别以为把薛姑娘嫁给什么王侯公卿就是好事了。在大周,那些高门显贵之家的内宅争斗,可不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来得温和。说不定,你们这是把你家小妹往火坑里推呢。”
薛元初被努尔哈都的话噎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那些高门大户内宅的争斗,但这是他们薛家的决定,也是为了侯府的未来和善秋的幸福考虑。
然而,此刻被努尔哈都如此直白的指出,他还是感到一阵心虚和不安。
“你胡说些什么!”薛元初瞪了努尔哈都一眼,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们薛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外人?”努尔哈都轻笑一声,“我可是你妹妹的夫婿,怎么能算是外人呢?再说了,你们大周人不是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我看你们就是身在其中,反而看不清真相。”
薛元初被努尔哈都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别过头去,不愿再与努尔哈都多费口舌。
努尔哈都眼见薛元初被自己怼得无言以对,便决定适可而止,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并非与对方斗气。
他迈步上前,主动解开了束缚薛元初手脚的麻绳,沉声说道:“跟我走!”
薛元初还未来得及询问缘由,便被努尔哈都一把扶起。
努尔哈都似乎知晓他一条腿行动不便,便顺势搀起他的一条胳膊,为他借力。
“能骑马吗?”努尔哈都目光投向远处山坡上的一黑一白两匹马,询问道。
“可以,但骑不快!”薛元初如实回答。
“无妨。”努尔哈都点头,表示接受。
两人来到山坡上,薛元初这才发现山坡下有一队人马,他们举着火把,静默肃立。
刚才因山坡遮挡,他竟未曾察觉。
“这是?”薛元初惊呼出声,因为他看到这些人马正守护着一辆辆粮车,车上赫然印有大周军营的标记。
努尔哈都大手一挥,示意队伍先行出发,他转头对薛元初解释道:“我只找回了这些,其余的都被多齐格分给了他自己的部下。”
说着,他伸手帮助薛元初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率领着队伍朝着西关镇的方向奔去。
薛元初骑在马上,心中五味杂陈,他回头望了望那些满载着粮食的车辆,再看向身旁这位西戎王子努尔哈都。
尽管心中仍有怒火与不解,但薛元初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情境下,努尔哈都的举动无疑为他们夺回了一部分重要的粮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元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努尔哈都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舅哥,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们大周,还是为了我个人?”
薛元初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确实不清楚努尔哈都的动机,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一定有着更复杂的原因。
“其实,我这么做既不是为了大周,也不是为了我个人。”努尔哈都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沧桑,“我只是想让这场战乱早点结束,让百姓们少受些苦难。”
薛元初愣住了,他没想到努尔哈都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心中,西戎人一直是野蛮、残忍的代名词,但此刻,他却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柔情和对战乱的厌倦。
“战乱,确实让人厌倦。”薛元初喃喃自语,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那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
“是啊,战乱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毁灭。”努尔哈都接口道,“其实,我并不想与你们大周为敌,只是我们西戎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和平共处,不再互相残杀。”
薛元初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努尔哈都,“你的话,我会记住的。但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在战场上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努尔哈都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并肩骑着马,带领着队伍在夜色中前行。
夜色如墨,星光稀疏,另一边观言和百夫长于衡带着一队精锐骑兵,急匆匆地出了西关镇的城门,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薛元初,然而刚一出城,他们便遭遇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前方不远处,一支队伍静默地行进着,夜色中难以辨认其身份。
百夫长于衡心中涌起一股警惕,在这样的深夜,任何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停!”他高举右手,示意身后的骑兵停止前进,自己则是紧盯着前方的队伍,试图从他们的行进姿态和装备中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然而,夜色实在太黑,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细节。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双方的队伍都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于衡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前方是何人?报上名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前方的队伍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吓了一跳,他们纷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努尔哈都这边。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于衡吗?我是薛元初!”
于衡和观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们连忙驱马向前,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辨认,果然看到了薛元初的身影。
“薛司务!”观言激动地喊道。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薛元初身旁的努尔哈都身上时,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
百夫长于衡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努尔哈都!你这个西戎贼子,竟敢出现在这里!”
努尔哈都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薛元初的肩膀,说道:“你们的大舅哥我可是完好无缺地给你们带回来了,而且还附赠了这么多粮草,你们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如此无礼呢?”
观言和百夫长这才注意到薛元初身后那一辆辆满载着粮食的车辆,这些就是在镇上被劫的粮草,他们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