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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杰儿已经从屋后面那棵花椒树上摘回来新鲜的青花椒。小家伙踮起脚尖,又伸手把屋檐下吊着的一串蒜扯下几颗,开始认真地剥起蒜皮来。芳儿则从坛子里舀出一大勺辣椒酱,接着在上面放上蒜泥和刚刚采摘的青花椒。随后,她将滚烫的菜油浇上去,只听“嗞啦”一声,顿时厨房里香气四溢。她又放入磨细的南瓜籽面面,最后撒上葱花,那美味的蘸水便做好了。

这时候,小七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厨房外面有两个脑袋正探头探脑的。她仔细一看,居然是桂花家的二娃和傻里傻气的三妹。这两个孩子衣服邋遢不堪,头发也有些凌乱,那模样着实让人看了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厨房里面,小鼻子一耸一耸的,显然是被这诱人的香气给吸引过来了。

小七看着那两个小家伙,心里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板着脸说道:“你们来干嘛啊?你娘不是说你家一早就把玉米窝窝头都蒸好了嘛。”二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就来给你们借两根洋火。”说着,他还踮起脚尖往锅里瞅,那小模样活像一只好奇的小猴子。“来,给你洋火。”小七把洋火递给二娃。这时,三妹扯着二娃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好香啊,我不想吃窝窝头,我想吃豆腐。”芳儿听了,心里有些不忍,温柔地说道:“就在这里吃吧,去,先把脸和手给洗洗。”两个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中午时分,骄阳似火,大家肚子都饿了,于是都各自回家,准备吃午餐,恢复体力。夏大军家的 14 岁妹妹秀芳也早早地把午饭给做好了,那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陈寿和桂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却看到家里冷锅冷灶的,一片冷清。陈寿无奈地摇摇头,找出家里的火柴开始生火热饭。桂花则皱着眉头,嘟囔着:“这两个娃跑哪儿去了?真是不让人省心。”陈寿一边生火,一边说道:“我挑谷子回去的时候瞅见他们在大嫂家呢。芳儿留他们在家里吃豆腐。眼巴巴地赖在那儿,人家还能把他们给撵回来?真是丢死人了。”桂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我得把他们找回来!”陈寿连忙拦住她:“你可别去了,我刚才都没把他们喊回来。再说了,这会儿正饭点呢。”其实桂花心里琢磨着,这时候正饭点,大嫂还能不留饭?再说家里的玉米窝窝头早就吃腻歪了。她可都大半年没尝过米饭的滋味了。想着想着,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小凤家走去。

来到小凤家,桂花一进门,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中间那几大碗豆腐,使劲咽着口水。她都顾不上看自己那两个孩子,小凤看到桂花,热情地问道:“桂花还没吃吧?”桂花有些尴尬地回答:“可不是嘛,回去一看冷锅冷灶的。这两个小兔崽子,在家里也不知道帮忙热热饭,还跑到大娘家来守嘴。”说着,她扬起手,作势要打两个孩子。小凤连忙拦住她:“别别别,桂花,都是孩子嘛。你也坐下一起吃嘛。”桂花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不太好吧,再说陈寿还在家里没打着火呢。”小凤笑了笑,说道:“来,给装上两大碗拿回去吃。”

辉儿和小七看到桂花的厚脸皮,心里都觉得不耻。在他们看来,桂花这行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娘既然发话了,他们也不好说啥,只是忍不住小声地“哼”了一声,以表达心中的不满。而桂花呢,却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依旧笑嘻嘻的。她满脸堆笑地对小凤说:“多不好意思啊,谢谢嫂子了。”那模样,仿佛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之处。

说完,桂花用篮子提着一大碗豆腐和一大碗白米饭,高高兴兴地走了。她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说道:“嫂子,等一下就把碗和篮子还回来哈。”那欢快的背影,仿佛得了天大的宝贝。辉儿和小七看着桂花离去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心想,这桂花婶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小凤看着桂花远去,心中虽有些无奈,但也没太在意。她知道,在这个艰苦的年代,大家都不容易。然而辉儿和小七却仍旧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再回头看到桂花家两个孩子的吃相,那模样简直让人又气又怜。两个孩子狼吞虎咽,仿佛饿了许久一般,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小松鼠。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食物,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抢走了。手中的勺子不停地往嘴里送着豆腐,吃得满脸都是,也顾不上擦一擦。大一点的孩子吃得急了,还被噎得直咳嗽,小一点的孩子看到哥哥的样子,愣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埋头猛吃。“哎,你们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说完,小七忍不住向小凤抱怨道:“娘,桂花婶也太过分了吧!她怎么能这么做呢?两个娃儿经常在咱家守嘴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自己端上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之色,缓缓说道:“算了吧,毕竟都是亲戚。看在你幺叔和那两个可怜孩子的份上。他们也怕好久没吃过豆腐了。”辉儿接着说道:“娘,去年冬天农闲的时候,村里来了换豆腐的人,一次都没落下,家里的黄豆都给换完了。那换豆腐的大爷每次都在她家门前吆喝。她家去年收了稻谷,天天吃白米干饭,今年收了小麦又天天吃面条。如今收了玉米,可不就天天吃玉米糊糊嘛。我看啊,到了明年二月,她家还得四处借粮。”小七又说道:“就是,他们自己不会计划,不值得同情。娘,她下次要是再这样连吃带拿,我们可不答应了。她每次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以后她来了你就别出来。”小凤看着两个女儿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既心疼堂弟陈寿,又觉得桂花不会安排生活,而且还不听劝,若是好言相劝,她定会反骂一顿,想想确实可气。于是,小凤对两个女儿说道:“好了好了,就今天,看在他们在地里给咱们家干活也没偷懒的份上,就不与她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