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柏崇?”
萧晋南皱了皱眉,低语了一句。
林染一怔。“老板,他这个时候找你,会不会是想要落井下石?”
言家在京山的势力,仅次于君家。行事作风却远逊君家,更比不上云家坦荡。
萧晋南四肢紧绷,青筋毕现。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萧副市,我是言柏崇。”对方态度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萧晋南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眸色晦暗。“言董,你这个时候找我,不怕惹麻烦。”
玩笑的口吻。
对方恭维的假笑。“萧副市说笑了。你我虽好久不见,但你我过去的情分,我可从没有忘记。”
表忠心了。
萧晋南皮笑肉不笑。“言董,既如此,有话直说。”
对方微微压低声线。“我可以帮三公子洗脱嫌疑。”
“哦?”萧晋南眼眸黯了黯,冷冷勾唇。“开价多少?”
权商之间。
权在前。
眼下,萧晋南还是京山二把手。
言柏崇若无十足把握,不敢口出狂言。
“萧副市,你我之间,谈钱不是伤感情吗?”对方笑道。
“言董,在商言商,这不是生意人该有的行为准则吗?”萧晋南眸色阴狠。
对方急忙解释。“这不是生意。”
“那是什么?”萧晋南眉头紧了紧,压低了声音。
“我家知许爱慕你家三公子已久,说什么这辈子非他不嫁。我说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岂能高攀。唉……”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弦外之音,萧晋南瞬间秒懂。
他不动声色,踱步,走到沙发前,示意林染点烟。
“言董,网上说我家彦淮玩弄感情,始乱终弃,是品行不端的公子哥。这样的人,只怕配不上你家二小姐。”
话音落下,他接过林染递来的雪茄,慢悠悠吸了一口。
烟气在口腔中盘旋,带有一种独特的冷冽感。舌尖卷席,轻吐。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阴沉的脸。
对方笑着开口。“网上的传闻不可信。谁不知道,三公子品行高洁,心性纯良。正因如此,他才会被那个女孩子蒙骗。”
萧晋南没有出声,继续抽着烟。
空气里,渐渐充盈着淡淡的烟草味。
萧晋南那张脸,明明灭灭。
一旁的林染,看他,都看不真切。
这样一个在权利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男人,阳谋,阴谋,玩得很溜。
唯独,这次,他有些玩不转了。
萧彦淮是他与前妻的儿子,确是萧家的继承人。
身份,地位。
言家确实高攀了。
如果裴雨薇的事情摆不平,不仅会影响他的仕途,更将影响萧彦淮的未来。
联姻之后,他在京山也算有了臂膀。
这场交易,说起来,他获利更多。
萧晋南不愧是玩弄权谋的高手,即便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没有立刻应下。
对方见他不出声,笑着说道。“萧副市,舆论控场,讲究兵贵神速。你还是早就决定的好。”
“善意”的提醒。
萧晋南吐了一口烟雾,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勉为其难的语气。“言董,看来只能如此了。”
“萧副市这话是同意了?”对方尾音上扬。
萧晋南抿了抿唇。“嗯。”
“好。”对方笑意加深。“我现在就去处理。”
萧晋南冷眸半眯。“有劳亲家。”
对方“哈哈”一笑。回了一句。“亲家客气。”
萧晋南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网络上出现了一组新的照片。
昏黄的灯光,奢华的大床,衣衫褪尽的男女……
激情迸发,情与欲,恣意张扬。
女孩眼神迷离,腰部躬起,主动贴合着对方。
男人脊背结实,肌肉鼓胀,每一帧都带着一种蛊惑。
关键部位打了码。
两张迷离的脸却十分清晰。
评论区,瞬间集结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1楼:这不是裴雨薇吗?那男的是谁?”
2楼:反正不是萧彦淮。
3楼:我就说彦淮学长当了接盘侠,你们还不信。
4楼:所以,这一切都是裴雨薇的阴谋。
5楼: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害的我们彦淮学长受了那么大委屈。
6楼:彦淮学长真的是太善良了,这样了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下。
……
林染翻看完,松了一口气。“老板,现在舆论一边倒,全是骂裴雨薇的。”
萧晋南抽着烟,神情没有半分放松。“我给过她一张卡,你想办法拿回来。”
“卡里有多少?”林染问。
“一百万。”萧晋南回道。
林染想了想。“老板,我觉得拿回来,未免会让人怀疑。还不如不拿回来。”
萧晋南微蹙了一下眉头。“钱不多。但若有人拿这张卡说事,那可就有些说不清了。”
林染一惊。“老板,我马上处理。”
萧晋南又说了一句。“市府把今天的晚宴取消了。你备上厚礼,一家一家赔礼道歉。”
林染点了点头。“是。”
萧晋南在沙发上抽了半根雪茄,这才起身,去到书房。
芳华楼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
凌天医院。
风凌烟给沈西棠打完电话,便赶去了南城医院。
萧晋南的司机把裴雨薇送到了那里救治。
送去不到半小时,裴雨薇就彻底没了呼吸。
太平间的过道,寒气袭人,阴森森的。
洛璃和两名保镖随行。
另外,还有医院院长陪同。
“通知家属了吗?”风凌烟问。
院长回道。“已经打过电话了,说很快过来。”
风凌烟秀眉紧蹙,心情分外沉重。
裴雨薇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这么多年与妈妈相依为命。家境贫寒的她,深知只有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她努力了那么久,终于考上了京大。她知道妈妈能力有限,所以学习之余,拼命兼职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这样一位努力上进的姑娘,不是万念俱灰,是不会寻死路的。
风凌烟紧了紧身上的羊绒大衣,走进了太平间。
入目,是一块瘆人的白布。
从头盖到脚。
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风凌烟身体一颤,唇色白了两分。
爸爸妈妈去世的那一幕,与现在何其相似。
生命流逝。
直挺挺躺在金属架上的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风凌烟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站在陈尸床前,紧紧地抿着唇,牙根都咬紧了。
寒气肆虐的空气,静谧得可怕。
风凌烟颤着双手,轻轻拉开了白布。
那张年轻的,清丽的脸庞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