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手语。
【要不要告诉少奶奶?】
洛平川目光微沉,摇了摇头。“告诉她,只会让她心思更重。”
洛璃抿了抿唇。
洛平川把手机还给他,眉头微拧。“三爷接过来的那位客人走了吗?”
洛璃打了一个手势。
【走了。她去了安城。】
洛平川端起咖啡,喝了两口,眼中浮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四少还真是绝情。”
洛璃安静站着,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指舞动。
【他会不会伤害少奶奶?】
洛平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道。“别担心,他再绝情,也不会对少奶奶怎么样?”
洛璃眉角轻轻下压,眼底的忧色愈发重了些。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少奶奶。】
洛平川靠着书桌,站姿有些慵懒。“好了。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洛璃咬着唇角,点了点头。
-
之后一个星期,君行舟也住进了宁和医院。
云汐月几次前往探望,都被他拒之门外。
君陌殇知道之后,虽然愤怒,但并没有急着教训他。
君星河的手术非常重要,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一切等手术结束之后再说。
月份大了,风凌烟出行已经很不方便。她虽没有亲自前往医院,但每天都有跟君星河视频。
“妈咪……”
软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风凌烟鼻腔一酸,眼尾隐隐泛红。强压住情绪,挽起唇角,温柔道。
“小星,今天有没有想妈咪?”
穿着病号服的君星河嘴巴瘪了瘪,似要哭出来。“小星很想很想妈咪。”
风凌烟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睫轻颤着。“妈咪也很想你。小星要乖乖听医生和护士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君行舟推开病房的门,正要进去,脚步猛地一滞。
君星河并没有看到他,继续对着视频里的风凌烟说道。“妈咪,你放心,我勇敢,什么都不怕。”
风凌烟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纤长的羽睫凝上了一排细小的珠花。“我家小星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宝宝,也一直是妈咪的骄傲……”
君行舟心头一颤,那句“我家小星”让他心潮跌宕,酸意填满了胸腔。
如果小星是他和十一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他现在也不用矛盾纠结,一定会不顾一切把她从君陌殇身边抢回来。
君星河稚嫩的声音清晰传到他的耳畔。“妈咪,爹的他也很勇敢,他……也很想你……”
君行舟心脏瑟缩,似缺了一块,痛又痛不起来,茫然到没有实感。
他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怀有某种期待。
那头的风凌烟顿了几秒,才慢慢出声。“妈咪知道,爹地一直都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君行舟心弦一颤,瞬而眼底又滑过一抹失落。
他没有听到最想听到的那一句。
我也很想他。
君星河眨了眨眼,又问。“妈咪,是爹地厉害,还是爸爸厉害?”
站在病房门口的君行舟,指尖抵住了手掌心。
风凌烟压着情绪,唇角上翘,微笑着回答。“他们都很厉害。”
“谁更厉害?”君星河又问了一遍。
风凌烟怔了怔,耐着性子说道。“一样厉害。”
君星河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小嘴噘了起来,小眉头蹙着,灵动的眸子隐隐覆着一层怒意。
“小星……”风凌烟叫了他一声。
“妈咪……”君星河语气有些不悦。
君行舟见状,呼吸沉了沉,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小星,快躺下,该睡觉了。”
君星河看了他一眼,眸子倏然一亮。“爹地,是妈咪……”
话未说完,君行舟就拿走了他的手机,直接挂断了视频。
“爹地,我在跟妈咪聊天呢。”君星河气得胸脯鼓鼓的。
君行舟清隽的脸多了一丝威严。“太晚了,你要睡觉,她也要休息。”
君星河反驳。“还没到八点呢。”
君行舟在床沿上坐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态度强硬地让他躺下。“明天要手术,今晚得早一点休息。”
君星河无力反抗,被动躺下,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爹地明天也要手术,也要早点休息。”
君行舟仔细地替他掖好被子,垂眸,神色稍缓。“好。”
君星河抿了一下小嘴,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到三秒,他又睁开了双眼。“爹地,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君行舟看着那张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小脸,心弦颤动,不忍拒绝。笑了下,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这是父子二人第一次亲密地睡在一起。
君行舟的心情很复杂,一颗心浮浮沉沉,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西阁。
视频中断,屏幕渐渐暗了下来。
风凌烟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眼眶酸涩,手指一擦,竟有些咸涩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或许都是因为担心君星河吧。
-
翌日。
上午十点三十八分。
君星河和君行舟双双进了手术室。
等在手术室门口的云汐月坐立不安,手在膝盖上轻轻颤抖着。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双手紧握,来回走动。
陪着她的周妈安慰她。“夫人,你别着急,四少爷和小少爷一定会没事的。”
云汐月心跳极快,怦怦得快要跳出胸膛。“你说得对,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君陌殇推着风凌烟过来了。
“少爷,少奶奶。”周妈率先开口。
云汐月愣了一下,抬眸,神色愈发不安。“烟烟,你怎么来了?”
风凌烟行动不便,坐着轮椅。“我答应过小星。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一定能见到我。”
云汐月担心道。“那你去休息室躺着,等他出来,我们再去叫你。”
风凌烟抿了抿唇,浅浅一笑。“妈妈,在这里等着,我才能安心。”
云汐月深深呼吸了两下,没再说话。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刺目,锥心。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极为沉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铅块,缓缓地在心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