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向山上的神樱树,依旧常年盛放着樱花。而当那些樱花布满枝头,总有些旧花被挤了下来。
“唉?嘿!”一只手稳稳地接住那朵落花,少女悠闲地坐在神樱的树枝上,一下又一下地晃着双腿。
「樱怎么了嘛?」
“这花一直落,你说,该不会有一天会全秃了吧。”樱微微倾了手,看着那朵泛黄的花瓣随着风的舞步飞下高山。
「这完全是多虑的,这就像你的头发一样,每天脱落一些都是正常的。你又不是没看到,每天都有新的樱花盛开,不是吗。」
“每天都有新的花盛开,但是新开的花,终究不是以前的那朵。”樱将一绺秀发取到胸前,手指随意地摆弄着,将头发编成辫子,再解开,反反复复。
「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和以前不一样,嗯,我也在变啊……”樱抬起头,看着飘飘洒洒落下的樱花,无声地叹息着,“没什么,只是看的东西多了,想的也变得更多了。”
「怎么说。」
“比如,真曾经说,稻妻是永恒的国度,那么什么才算是永恒。”樱喃喃道,“如果一成不变才算是永恒,那么这样的永恒又有多少能达到呢。”
樱:“就连我都在不断变化,那我又怎么去追求永恒。”
「你想得太多了啦,一直苦恼于这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可是会失去很多快乐的。这些事情应该交给稻妻的雷神去考虑,而你需要的就是要好好长大,一切交给时间就好。」
“哈哈,你说的也是。”樱晃了晃双腿,身体倚靠在树干上,“不过……真说好了今天要来带我去其他地方玩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呢。”
这么多年来,樱一直跟稻妻的妖怪们待在一起,也交到了不少好朋友。不过每当樱提出想要去人类的领地看看的时候,真和影总是再三推辞,说人类的世界并不适合她。即便是樱再怎么好奇和请求,真也是说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带她去。
“真该不会放我鸽子了吧……”樱紧紧地盯着神社门口,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过了许久,直到樱都有些等不下去了,终于在远方看到了紫色的身影。
“来了来了!”樱激动地跳下神樱,脚下轻点,飞快地跳到那道身影面前,“真~……是影啊。”
虽然影和真是双胞胎,但是两者之间气质的差别还是能很明显地区分出来。
“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影伸出手,隐隐有些疑惑地说道。
“啊,没有没有,是影是真我都很高兴。”樱连忙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真会比影更温柔一些,如果一起出门的话会更自在一些。而影作为武者,天生就带有一种凌厉的气场,在她周围的人总是会感受到压抑。本来以前还好一些,但是最近她的身上杀气越来越重,面对她时樱都有些招架不住。
“呵呵,总感觉这会是一段紧张的旅程。”樱小声说道。
“你在嘀咕什么?”影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看着樱。
“没什么没什么……”樱连忙摆摆手。
开玩笑,要是真的把影给惹毛了,自己可就麻烦了。
“真她最近很忙,稻妻最近不太安宁,所以只能让我来带着你。”影以为樱是有疑问,解释道。
“没事没事,影在我也很高兴啊。”樱微笑着说道,实际上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都要紧张地抠烂了。
“没事,你害怕的话,我可以离你远一点。”影低垂下眼,接着说道,“我也说过,最近稻妻不太安宁,总有些外来的生物想要入侵。最近,我都在忙着处理这些事情,身上难免会带了些杀戮之气,还请不要介意。”
“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樱快走几步,跟上影的脚步。
“……去稻妻城吧,那里比较和平一点。”影试探性地伸出手,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走出神社,原本澄明的天空瞬间变得乌云密布,翻涌的云层之中隐隐闪烁着雷光,闷闷的雷声如同鼓点一般响起,似乎是行军的进行曲。
“这是……?”樱缩在影身后,迷茫地看着外面。
“唉……所以我就跟狐斋宫说过了,别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影扶额说道,“你现在看到的景色,才是真实的稻妻。”
“什,什么?”樱茫然地看着影,问道。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在神社里看到的,都是狐斋宫在神社里布下的幻象。”影平静地说道,将包裹在樱外面的保护层一层一层地撕开。
樱看着背着光的影,阴影打在她的脸上,只剩下紫色的瞳孔中还闪着光芒,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那么现在,你还要离开神社吗。”影伸出手,问道。
神社里是美好的幻境,诚然在那里面可以安然地度过余生,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如果可以永远……
“请,带我离开吧。”樱将手放在影的手上,微微颤抖着握紧了它。
但是,幻象终究终究是幻象,一直沉溺于幻象而躲避现实的困境是不可能的。而且,一直待在神社里,跟被囚禁在舒适的鸟笼里又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也想看看更多的风景,想要看看真和影的生活。”樱目光坚定地看着影的眼睛,即使影的周身还在释放着杀气,樱也毫不动摇。
“……我知道了,御舆千代说的果然没错,你确实有着足够的勇气,敢于面对一切困难。”影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希望你不会到半路放弃。”
“放心吧,好歹我也是从神樱里孕育出来的,我可是很厉害的。”樱看着影微笑的样子,叉着腰炫耀道。
“嗯嗯,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御舆千代再说吧。”影抱着胳膊,调侃道。
“呀,不许揭我老底!”虽然师承御舆千代,但是樱的刀法始终扛不住御舆千代三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呵呵,那么,樱……影收敛了笑意,伸出手,正色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为了稻妻的永恒,即使这一路会很艰难。”
樱再次将手放在影的手上,只是这次没有再颤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