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躺着的也是一个黑衣道人。
杜方锁在台阶之下,看不清他的脸皮,他试着将神念延展开去。
然而,这房子中设置了一道禁制,在那台子的周围,无数的云气遮住了神念,根本看不清那人脸庞。
不管是台子上的道人,还是站着的一男一女,三个人的身子都是一般大小。
此时,在这古怪的房子之中,两站一躺,在这阴暗的夜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古怪仪式。
杜方试着将自己的身体彻底融化在泥土之中。
在龙渊山顶,他用这异术骗过了九宫诛仙剑阵。
房中的两人最多也不过是七境修为,自然察觉不到他的面目。
当他的念头滑入屋顶,身子忽然间颤抖了一下。
案桌上躺着的正是路城主,路无双。
而站着的一男一女,也是路无双的模样。
三个人,身子,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三个一体同胞的兄妹?还是什么自己没见过的鬼邪异术?
此时路城主双眼紧逼,在他脸上,头上,插满了无数的金针,密密麻麻,那女人从纸片人侍女手中接过一包蜡烛,依次点满在案桌之上,包裹住他整个身子,随后在身上洒满糯米,金漆。
用墨斗线将他身子缠紧,轻声说:“开始吧!”
另外一个黑衣人忽然犹豫:
“他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本尊,咱们逼出他的魂魄,会不会影响到这具身体,境界退化?”
黑衣女人忽然诡异的一笑:
“仙灵就在不远处,那可是进入九阶神台,成仙的神物,你难道真的想错过吗?这人性子执拗,我俩生平最大的仙缘就在眼前,想要成仙万古不朽,就看今晚呢。你要是担心,站在一旁看着就行!”
男人说:“按你说的来吧,不过事先说好,一人一半,你要是多分,我可是不依的。”
“放心,你的一分都不会少,咱们先解决老道的神魂,将他弄得灰飞烟灭,再去图谋仙灵!”
话声一落,蜡烛上的火焰,蓦然变作蓝色,那密密麻麻插满金针的脑袋上,针尖又刺进几许。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路城主口中发出,可他依然紧闭着双眼,面容扭曲,仿佛睡梦之中,也难以承受这刺骨的疼痛。
女人手捏法诀,两眼翻白,嘴里喃喃念着鬼道咒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陆无双身上,杜方亲眼看到一道白色的虚影从身上飘了出来。痛苦地在半空中扭曲着。
那白色虚影蓦然睁开眼,看着杜方藏身的方向,大喝道:“快走,他们能看见你!”
杜方愕然,还没反应过来。
一声又尖又细的阴笑传过来。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丹炉药材都为你准备好了!”
杜方的身子突然间从木梁上滑下,回头的一瞬间,他忽然间呆住,不知道何时,自己的身子竟然化成了一道扁扁平平的黑色影子,粘在梁上。
就是这么一呆。
突然,头顶上一座几千斤重的鼎炉,直接当头罩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鼎炉并没有直接将他扣住,而是在他身上,一道细细,几乎透明的白色黏膜,从鼎中不管地飞出,缠在自己的黑色影子之上。
那黏膜重达上万斤,压得他身上骨头‘咯嘣咯嘣’直响。
黑衣女人指尖轻轻一收。
杜方硕大的身子立刻朝她飞去。
轻轻笑声不断从她口中传来,向着另外一人嫣然道:
“你猜得很准,仙灵果然被洪荒之血给吸引过来了!
杜方的身子和路城主被并排而放。
刚才路城主的神魂被这女人勾了出来,此时神魂入体又陷入了僵死状态。
而此时,杜方终于彻底看清了二人的面目。
这男人和路城主一模一样,连脸上的毫毛分布也一样。
鼻子,耳朵,眼睛,还有那女人。
杜方打死也不敢相信。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竟然在炮制路城主,偏偏三人还是一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男人和女人的眼光盯着杜方,眼神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贪婪,狂喜。
那种迫切想吃人的眼神连掩饰都不加掩饰。
男人将一双粗糙的手在杜方身上不断摸来摸去,不断地赞叹:
“这就是仙灵吗?只闻传说,却从来没见过,上天真的眷顾老夫,让我垂暮之年,见到这等神物!”
又看着杜方几乎被白色黏膜压得喘不过气,忙道:“快收了你的缠丝,压死了他可就麻烦大了!”
“你放心,不碍事!”
女人将大部分白色黏膜收进了手中,却还是留了一部分在身上。
杜方嘴张得大大的,想喊出几句话来,嗓子却似乎哑了,连声音都喊不出。他此时才理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呢,这种绝望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有多绝望无奈。
他想起了屠夫刀下的活鱼,眼睁睁一刀一刀,看着利刃切在身上,刀刀将自己凌迟。
女人从盘子拿出一把金色的小刀,在他身上不断比画。又淡然地问男人,“仙灵会来咱们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嘿的一声笑:
“刚才龙渊神山斗剑,有人在他身上下了蛊毒,又有白荒主刺下的剑痕,我从来不担心找不到他,就怕他不爱这洪荒异兽之血,在咱们的这三窍玲珑法器之中,没有东西能逃掉,就算他是九阶大能也不行!”
杜方终于明白。
他在外面看到的所谓什么三间茅房,化成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原来就是一个从所未见的法器。
他们几个人,都在这法器之中。
这么诡异的法器,杜方还是第一次见。
难怪,刚才他会一怔,看着自己的身子变成一片黑影。
这整座房子,就是一个陷阱!
可这两人,为什么要将路城主弄来,又用黄鸟血气吸引他进来,还整得和路城主一模一样的神情。
他在心里叹息懊丧加疑惑。
身前的黑袍男人却担忧地问那女人:“你懂仙灵炼制之法么?这可是我第一次见,这要是弄错呢,咱们这辈子可就再也见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