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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贤随行而来,身披斗篷,散开寒气,隐匿于使者的队伍之中。

巴夏们并非全是混账,但如果十个人里面有八九个是混账,那也避免不了一视同仁。

所以,这支访问周边城邦的队伍,既是交流的信号,也是交战的警告。

倘若巴夏们仍旧誓死不从,那么以撒王也只好采用雷霆手段。

……对于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最近的城邦是索帕,巴夏也是曾经距离以撒王先祖最近的人,如果论关系,以撒王在原本的律法上确实是对方应该侍奉的王。

但没人会心甘情愿看见唾手可得的利益之后还心平气和居于人下,哪怕损害自身之外的一切,自私的欲望永远是个体本能的第一正确。

换句话说,“生命至始至终没有真正战胜自己的欲望”。

爱与和平如果能直接立足于大地而不需要支撑和维护,那么恶灵从一开始就不会诞生,也不需要先贤的意志去维系众群。

所以,这片大地上被侵害的生命总得明白,没有威慑和暴力支撑的希望,只会被肆意妄为的野蛮所摧毁。

于是绝望洒满大地,连地下也充满窒息。

米斯拉塔曾经的繁荣甚至联合了在地下开凿空洞、制造人工宜居生态的地精族群,可如今,晶化埃土甚至抵达了那种地方。

至此,魔王将大地拉入了恶与恨的深渊,和平成了最大的奢望,贪婪成了求生的必要。

索帕的巴夏也诠释了这一点,他命令仅剩的手下将埃土覆盖在最后剩下的民众身上,然后不断堆积。

后天引导邪魔的诞生是存在办法的——就如古老年代,恶灵将生命转变为邪魔,阿普苏的埃土自然也有着这等类似的作用。

晶化埃土吸引恶灵并将之约束,同样的,接触此类埃土的个体,无异于是直接与恶灵“握手”。

“米斯拉的杂种大王,来啊!”

那位巴夏几乎疯狂,与其说是反抗,倒不如说是报复。

之前那场夜战,他赌上了几乎所有的底蕴,换来的却是一切的失去。

而他剩下的,只有原本用以转手粗制埃土的存货。

混入沙土,倒下城里最后的水资源,他魔怔着去增生这些漆黑的土壤,只为了一口气报复回去。

至于那些手下还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这并非抗拒以撒王的到来,而是直接推出来送死恶心对面。

“砍,用刀砍,让他们流血,快!”

哭喊、嚎叫。

剧痛之下,痛苦的情绪刺激着埃土,也反过来加速了他们的异变。

埃土开始凝固、扎根,变得僵硬起来,然后逐渐结晶。

他们的血肉被同化,连同自身还得变成怪物,恶性循环的噩梦在这里出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绝望里挣扎,最后变成怪物。

嗖——

一柄金色长枪被掷出,贯穿了那位巴夏的头颅。

紧接着,数十柄长枪如雨落下,将眼前的这些人全数刺死,钉在地上。

连犹豫都没有,以撒王下了投枪的命令。

那些人已经没救了,怜悯得是之后的事,既然对方已经准备好开战,那么也就没有讲和的必要了。

清点完索帕的情况,信使离队前往米斯拉带来物资队进行搬运。

而他们,向着下一个城邦继续前进。

……

七天行军,已不再需要先贤出手,且以撒王将泉水与椰枣献与先贤,感蒙其恩。

在得到先贤的教导之后,他明白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时代变了,很多事情的做法也不能固守常规。

恶意面前,他作为君主必须对自己的手下负责,在此基础上才能谈判,否则也只是个草芥人命的暴君,背弃了先贤的期望。

三十三座城邦,仅有两座愿意和谈,也只有这两座城邦,至始至终没有侵害过米斯拉。

在战争到来之前,被解放的巴夏奴隶们重新获得人生,大部分随着黄金军的队伍带上资源迁徙,前往旧日的黄金之都米斯拉,而那两座城邦,与以撒王签订了契约,以卡尔萨的古老律法为誓,决定一同开发热土的各个遗址,将三座城邦的路线联通,一点点重现米斯拉塔的旧日繁荣。

这样的结局,大致是好的,但也仅仅如此。

沙漠太大,大得容不下本身。

热土的风沙侵蚀早已扩散太多,这种地方永远不比其他国度的所在地宜居。

也就是说他们终有一天必须选择离开,除非能够改造这一切。

然而,一般的埃土太过贫瘠,唯有最初的埃土“阿普苏”才能进行这一壮举大业。

于是事情又绕回了撒尔诺阿。

现在诸国都对魔王和邪魔的国度恨之入骨,如此局面,自然是需要联合。

但是贪婪早早重新支配了人们的欲望,谁也不想捞不到好处,谁也不想吃到的好处少上一点。

如果有什么利益之外的存在能让诸国乖乖听话,那或许只有先贤的归来。

以撒王最后能做的,也只有向诸国发信,传播这一事实。

如果可行,未来的列国之战将会是整个大地对撒尔诺阿全体发起的审判。

南境在几天的时间里被重新统合,尽管荒芜几乎不改,仍是个极好的预兆。

先贤的出手会是黄金之都以米斯拉塔之名为保证的消息,这将会是一块取信诸王的证明,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先贤将从这里往西方去,那里是地形较为平坦的区域,河流不断,文明应当不会太过恶劣。

温迪戈的身影投入风沙之中,拒绝了以撒王派遣黄金军随行的盛情,孤身一人行走在热土之上,一如曾经独自漫步大地。

五天后,一处聚落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大城在远方,那么这儿又属于哪个国度?

温迪戈走去,周围安静到连一条鱼游过都能听见。

随着靠近,一阵腥味扑面而来。

——血腥,而去凝固不久。

炎热烘干了血滴,但也激发了那股味道,有种热牛奶被滴在热锅上干涸的感觉。

待温迪戈踏入聚落内,这才发现这里似乎发生过惨烈的流血,已经空无一人。

噌——

长刀划过空气的声音响起。

温迪戈顺手接住,转身看去,下手的人却是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