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出了城门。
萧从焰看着哭得七零八乱的姜卿卿，难得没有出声调侃。
因为他自己，也眼眶微红。
就在刚刚，有个才到腰这么高的小男孩。说什么也要挤过人群，垫脚给萧从焰送东西。
“萧大哥，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清脆的声音，在一众呼唤殿下的人堆中格外清晰。
萧从焰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礼物。
掀开车帘。
就见那张黑糗糗的脸，大喘着气。应该是刚从干活的地方跑过来的。
小男孩将手中的珍珠举起来，试图让萧从焰看得更清楚一些。
“萧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珍珠，我希望你拿着！”
去了京城，估计就不回来了。
这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他想用此表达前两日，萧从焰救治下他母亲的回礼。
萧从焰看着珍珠的成色，就知道小男孩没有撒谎。
这珍珠确实罕见。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竟然能让人献上家中最宝贵的东西么？
“你拿回去吧，我用不上。”
但最后推脱下，小男孩把珍珠丢进了车厢里。
生怕萧从焰还回来，立马跑开了。边跑边喊道：“萧大哥！谢谢你啊！”
萧从焰泪崩！
——
马车一路向东，大家一致的意见就是略过芜洲。
因为芜洲如今依然是苏家军的营地，柳旭白和薛庆安两人还在那里坐镇。
况且想要芜洲与圩州邻近，想要过来的百姓也都过来了。
那些留在城里的，都是自愿不过来的。
所以，不去也罢。
令姜卿卿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偏远的乡道上遇到莫云月。
那个曾经自傲得高高在上的刑部尚书嫡女，会跪在路边乞讨。
蓬头垢面，身上尽是伤痕。
莫云月看着愈渐驶来的马车，跪地磕头：“官人们，给些吃的吧。”
身边没有其他人。
姜卿卿没有举动，其实她这个人心挺冷的。对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
但萧从焰饶有兴趣地喊了“停。”
姜卿卿也没去阻止。
人各有命，她不想插手那么多。
萧从焰掀开车帘，走下马车。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莫云月，一脸邪气：“哟，这不是前阵子日日给我写情书的莫小姐吗？”
“怎么着？怎么从官太太沦为街边乞丐了？”
莫云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从焰。
心中向来的高傲让她无法接受现在遇到熟人，还是自己追求过的人。
莫云月没有抬头，反倒是把头颅埋得很低。
试图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官人认错了。”
拨下脸侧打结的长发，挡着侧脸。
既然萧从焰在，那姜卿卿是不是也在。莫云月如今心底难堪得很，只求他们赶紧走吧。
但萧从焰非不让。
手转着折扇，挑起了莫云月的下巴。
让她整张被打得起了淤青的脸，明明白白展现在人前。
饶是坐在马车里心态平静的姜卿卿，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谁做的？”
整张脸布满淤青。
右半侧更是狰狞，密密麻麻划着刀痕，看不清原来的皮肤模样。
莫云月听到姜卿卿的声音，受惊般推开了萧从焰：“别问了，你们走！你们都走！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想走，但脚腕捆着铁链，跑不了多远。
铁链隐在宽大的裙摆下，也难怪方才姜卿卿无法察觉。
还不等姜卿卿等人说话出声，一直躲在山林后方的劫匪立马跳了出来。
拦在马车前。
“想走？那就把吃的留下。”
为首的壮汉丝毫不慌，只认为眼前的不过是几位富家公子，出来游玩都是花架子。
莫云月躲在劫匪后方，双方明显认识。
萧从焰挑了挑眉。
才半月未见，莫云月竟然混成这样？
“叫哥哥，就救你。”
萧从焰对着莫云月说道。
此时若是旁人对莫云月说出这种话，她一定感恩载德。但这人偏偏是姜卿卿的朋友。
这就成了羞辱。
莫云月没有开口说话。
但萧从焰还是把人救了，轻轻挥手，拦路的人都已燃成灰烬。
姜卿卿面露惊讶：“你最近都这么厉害了？”
萧从焰：“那可不。”
这还多亏了莫云月从白若怜那处偷来的晶核。
他就说为什么丧尸王在末世明明自身能力并非很高，却拥有数不尽的高阶丧尸为她卖命。
原来是她还有个异能。
能够自产晶核。
这个牛逼坏了！
吸收她晶核的人，还可以拥有异能。那不是想组建多少丧尸队伍都可以？
萧从焰对莫云月招了招手：“过来。”
失去了倚靠的莫云月，心中建设瞬间崩塌，瘫软在地：“姜卿卿，你杀了我吧，我知道以往做了错事。如今这幅样子，很可笑吧？”
堂堂刑部尚书嫡女，当初嫁入柳家的时候有多令人羡慕，如今就有多可笑。
姜卿卿随手掏了个魔方出来。
恹恹道：“没人想杀你，要上车就快些。我们还要赶回京城。”
没空跟你在这里瞎折腾。
莫云月一听姜卿卿居然是要回京。
反复确认，她确实不把自己当回事，眸中连记恨都没有。
更多的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关系。
莫云月突然就笑了，是那种自嘲的轻笑：“你还真是令人羡慕，难道你就不恨我么？我当初撺掇柳眉给你使绊子...”
其实还有很多事。
“哦”姜卿卿转着手中的魔方，“没什么感觉。”
最大的笑话就是自己一直把对方当敌人，而对方却不把你放在心上。
莫云月认输。
在萧从焰的催促下上了马车，独立蜷缩在车厢的一角。
神情落寞，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姜卿卿丢过来一套干净的冬装，吩咐马车停下，搭了个帐篷。
莫云月：“什么意思。”
姜卿卿懒得回答，颔首示意萧从焰。
你带上来的，你自己解决。
萧从焰撇嘴，实话实说：“姜卿卿是觉得你太臭了，让你下车换身衣服。”
说完还对姜卿卿眨了眨眼：“是吧？”
想开了的莫云月，也没有变扭。抱着衣物就下了马车。
心中意外地没有任何被羞辱的不堪，因为她在萧从焰和姜卿卿眼中，没有看到过嫌弃。
莫云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