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涟漪逐渐扩散而开，犹如平静清澈的水面上被一片落叶点缀，那悠然放大的空气圈向远处的天角飞去。
来人一袭长发，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看起来虽然比不上旁边的狐妖香橙，略显平淡了些，但其中透露出来的气息却是尤为强大。
周身的乱流随着她的出现而趋于稳定，整个天际瞬间恢复成了原本该有的样子，微风轻轻摆弄着她的黑色长裙。
站在狐妖的旁边许久，迟迟没有说话，但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却让周遭的人都不由得紧闭呼吸，生怕会引起她的注意，性命不保。
“主……主人！”跪拜在其身边，狐妖香橙拱手埋头，话音里有些胆怯。
虽然躲过了被空间裂缝吞噬的风险，但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事情已经被主人发现，此番差点把命也丢在这里，定然免不了一顿责罚。
“香橙，你……玩够了吧！”不经意间的回眸，眼角边一道黑暗的光芒闪动，周围的这片天地仿佛都颤动了一下。
“主人，对不起，我只想尽快提升实力，好帮助您捉拿长欢，完……完成无冥大人的任务。”话说到一半，瞥见自己的主人脸色冰凝，香橙不由得心中一颤。
“放肆，竟然私自来到人类世界，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在这里，真是气煞我也！”把手甩出，雪白透亮的肌肤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极为柔美，与她那暴怒的模样全然不相匹配。
见状，香橙恐惧地低下头，连身体都忍不住发抖，完全压制不住内心深处传来的阵阵轰鸣。
突然深吸一口气，她的主人自己压下了怒意，随后淡淡地说：“也罢，看在你有这份心的份儿上，此事便不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
最后的那四个字听来云淡风轻，但其中流露出来的重量，恐怕只有香橙这个跟随在其身边多年的下属兼宠物才能理解了。
于是连忙紧了紧拱着的手，很是坚定地回应道：“是！”
空中的微风轻抚而下，来到地面上，将唐释的长发拂动，她天使的圣洁气质总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把头轻轻压近杨伶雪的耳边问：“她是谁？”
“以我现在的灵脑根本无法探知此人的真正来历，不过从狐妖叫主人来看，她应该便是四大魔帅魑魅魍魉之一的魅——侏衿了。她的实力恐怕要比周辰那老头还要强上许多……自从，自从她出现后，我体内的魔咒就开始变得暴躁，恐怕，恐怕……她就是魔咒的施咒者。”
捂着胸口，杨伶雪紧紧注视着天空之上的侏衿，哪怕动用全部的主神之力也无法镇压身上的魔咒。
她们身边的白色屏障因为杨伶雪的异样，已然无法维持。在其消失的刹那，她也随之倒在唐释的怀中，奄奄一息。
这魔咒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就在身边一样，不停地攻击着她的身体，导致其现在变得非常虚弱。
完全不理会对面震惊不已的老树妖，侏衿炫彩的双眸垂下，径直往地上的杨伶雪二人看去，而后微微扬起嘴角，用着极为满意地语气说：“哟，今天真是好运，想不到来救我这宠物的同时，还能见到您这位大人物呢！”
“平时百费功夫都找不到您的踪迹，今天却被我撞见了！白天使，我在这儿给您敬礼了！”悠悠踏出两三步，侏衿装模作样地对着杨伶雪行了一礼，而后轻蔑地笑着。
“是你在这个凡人的身上下这么重的魔咒？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何至于对她下此毒手？”躺在唐释的怀中，杨伶雪还是忍不住地质问，眼神中藏着些许的震怒。
若是有实力，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天际之上的女人碎尸万段。
“这您可怪不了我，当初是因为无冥大人推断出您将来会附身于这个人类小女孩的身上，所以才嘱咐我要在她的身上施咒阻止你恢复，那时我又来不了人类世界，所以只好让香橙去实施咯！”
说着不禁微笑了起来，“不过，我的魔咒滋味可还行，没有让您老人家失望吧！”
用纤细的手指轻微遮挡嘴唇，侏衿的笑里藏着无比的讥讽，清风在她的脸上不断冲刷，也洗不掉上面的阴邪之气。
“无冥……”咬牙切齿，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杨伶雪的脑海中翻阅了许多画面，随着旧记忆的不停侵袭，她的愤怒愈加浓厚。
“大胆，竟然直呼死神大人名讳！”起身俯瞰杨伶雪，香橙眼中的鄙夷之光尽显，此刻在她的认知中，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使已经是废柴一个，不足为惧。
“嗯？”轻声发出疑问，看了香橙一眼，她便收回了所有的不尊敬，侏衿这才转头看向杨伶雪，面容还是那般冰凝。
虽然表面上阻止了香橙对杨伶雪的侮辱，但她自己心底也是如同香橙那般认为的，毕竟现在的白天使已经不复当年，天使之威也随之锐减了许多，是个人都能对她指手画脚，大声呵斥。
“死神？大人？哼哈哈哈哈……这世道还真是变了呢，他无冥不过是当年掌管死亡之力的一个小小法使，如今竟然也自称死神大人啦，真是可笑，哈哈……”
努力从唐释的怀中挣脱而出，忍着胸口的镇痛站了起来，杨伶雪自嘲地笑着，那小孩子稚嫩的声线中却是有着不少的老成。
虽然听不懂杨伶雪和空中那女人的对话，但她这般怪异的反应，唐释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受得到杨伶雪心中的那股悲伤，那种隐匿于深处的，不便于示人的悲伤。
“伶……不，嬴月！”
是的，这个才是她的名字。心中忽然冒出这个名字，唐释能体会到白天使嬴月的酸楚，好像再不叫这个名字，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能够记得曾经的她了。
猛然心中一震，杨伶雪双眸里落下了两颗透明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时格外震响。
她不敢回头看着唐释，小小的身躯颤了又颤，可唐释却百分百的理解她内心情绪的所有变化。
“哈哈……可您也说了，那只不过是当年！”一声嗤笑，侏衿抬手身前一挥，放出的气质引得天地一颤，脚下的楼层也随之震裂，顷刻间坍塌，漫天的尘埃飞舞在身边。
待尘埃落定，才看到杨伶雪口吐鲜血地倒在唐释的怀中。
向周围望去，两座大楼就这样在顷刻间化作废墟，唐释悲从中来，心想这就是强者吗，是人命为草芥的强者。
怒火冲上脑海，她想要冲上去与之一搏，就算要死，也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因此送命了。
可却被杨伶雪一手抓住臂膀，喘息着劝阻她，“不，不要……”
低头望着她的小手，唐释心中悲痛万分，明知现在已经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可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却什么也做不了。愤恨、懊悔、无奈不停地交织在脑海中，她的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抱歉哈，我没有预料到会有魔空境强者的出现，都是我的错！”一边艰难地呼吸，一边双目无神地看着唐释的脸颊，杨伶雪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不，这不是你的错！嬴月，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只怪命运喜欢捉弄我们。”哪怕自己心中悲痛欲绝，唐释也要强忍着酸楚微笑安慰杨伶雪。
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这张唯美的面容，杨伶雪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远处已然响起警报声，估计有人见到这般惨状报了警。
可在这种超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警察毫无办法，连警车都无法靠近中海大学百余里，只能不停地在外围堆积着，除了造成交通拥堵外，并没有其他用处。
空中的直升机也是如此，面对魔空境强者主宰的空域，根本不能踏足，就别谈什么救人了。
“哦？看来是惊动了人类，不好意思，我的力量没有收住，引来了这些蚂蚁，不过也没事，一并收拾了便是。”抬目远望，侏衿那随意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一直把目光来回观望的老树妖，拱手轻声说：“此事纯属误会一场，既然人类已经来了，那老朽我……”
话还没说完，侏衿伸手在空中一转，这片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样，大榕树在瞬间被挤爆，青色光芒霎时被抽取了个干净，躯干化作烟尘弥漫在空中，最终归于尘土。
在斩杀老树妖后，一颗青色的珠子缓缓飞进她的手中，随手抛入香橙的掌心，一脸的不悦，“这个千年内丹，你拿去用吧！”
随后还不忘吐槽了一句：“没看到我们正在说话吗，还插嘴，真是打扰我的雅兴！”
说着便翻了一个白眼，一副女人生气的模样。可和普通女人不同的是，她的一点心情不畅，却是要让人付出极大的代价。
双目凝固，唐释脸上无比震惊，心想这老树妖怎么说也是能和那只狐妖打个平手的存在，没想到竟在一刻间便被她搓成了飞灰，这般恐怖的实力，也太……
想到一半，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震荡已然达到顶峰。
转头俯视地上的杨伶雪和唐释，侏衿又恢复了那正常交谈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人类！”抓着手里的青色珠子，香橙兴奋不已，微笑着出声提醒自己的主人。
“哦对了，这些人类就一并除了吧！”双手在眼前一拍，侏衿微微一笑，正要扬手时，突然听到地面传来杨伶雪的声音。
“住手！你不是想要天使之力吗，我可以全部给你，但请你放过这些凡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说话时，杨伶雪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可透露出来的气场依旧是天使那般，不可撼动。
“若是我，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