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居内,一人一猫在院子里消完食,便开始了属于他们的难得的闲(倾)暇(心)时(闲)光(谈)。
只见周及阿落化为人形,足尖一点,带着解小横腾空而起,瞬息间落到了微斜的屋顶。
“一一,你快坐下来呀~”周及阿落仰着脑袋喵喵道。
虽然他在外面变人的时间会更久一些,但还是觉得兽形更自在、舒服。
“好。”解小横依言坐下,一只手抱住自己曲起的双腿,一只手摸向哥哥软软的毛发。
“一一你看!天上的星星好多啊,满天都是!”周及阿落举起爪子,惊叫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星星,但不论看几次,仍会觉得无比震撼。
美丽的事物总是引人入胜的。
解小横抬头望去,漫天晶亮的银砾闪烁,如同黑夜睁开的无数瞳眸,静静地俯瞰着人世间,可望而不可即。
他收回视线,斜乜着身旁的哥哥,悄悄往那边挪了挪,过了一会儿,见哥哥未曾注意他的动作,便又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些,直至他们之间的距离剩下一条狭长的缝隙。
“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呢……”周及阿落喃喃道。
“一一,小云……”他转过头,一只爪子拍上解小横的膝盖,不想因为离得过近,力气也用得太多,险些仰倒,从屋顶滚下去。
好在解小横及时扶住了他,似乎怕这样说话不方便,还直接将他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有回来过吗?”周及阿落淡定地补完后半句。
瞧哥哥那白色小胡子随着他开口一颤一颤地,甚是有趣。
解小横不禁为之吸引,但他也不忘回答:“没有。”
“也不知道小云去哪里游历了,居然一年多都没回来过……”周及阿落不禁嘀咕。
与此同时,某座黑黢黢的藏书阁内,被惦记的某云打了个无声的喷嚏,连带着手里的竹简也打了个抖。
估计是小落又想我啦~
这样想着,福云的瞌睡一下子全跑了,晃了晃脑袋,重新投入到手中的武功秘籍中,他要尽快将上面的内容吸收、消化,然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哥哥,小云会有事吗?”解小横关心道。
他还记得,哥哥不在时,都是小云陪着自己,所以在他心里,小云是仅次于哥哥的存在,是家人。
周及阿落道:“不会,他的本领大着呢,大约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嗯,我相信哥哥说的。”解小横说,“我也相信小云。”
今夜无云亦无月,只有天上星子,清风飘过,四下一片暗影憧憧。
静默半晌,解小横开口道:“哥哥,你说人为何要出生呢?为了死么?”
周及阿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边想边道:“大概是为了遇见一些人,品尝各种食物,欣赏不同的风景,还有经历各样的事情吧。”
“唔,”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完全,他又补充了一句,“也许还为了找寻生命的意义……”
沉吟良久,解小横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缓缓道:“所以,使人变老、生病,让人经历磨难和苦痛,皆是为了体会生命的本质。
“倘若人生仅有欢喜,便不知何为欢喜。唯有感受过悲痛,欢喜方能显出其中珍贵。
“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是以世上不论是人还是任何事物均有两面,甚至多面,就好比光和影,善与恶,好与坏,美与丑……
“然而,这些之间虽然对立,却无绝对,有的界限亦不分明。”
话音一落,又是沉默。
周及阿落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虽然以往他们聊天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从不像今晚这么、这么……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一是遇到什么事了嘛?
“一一是有什么烦恼吗?”周及阿落轻轻道,“可以说出来,哥哥给你听听。”
见哥哥竖起耳朵一副“你说出来,哥哥帮你解决”的模样,解小横把即将出口的“没有”收了回去,他凝视着哥哥圆钝钝的墨瞳,嘴唇嚅嗫着,鬼使神差地问道:“哥哥,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周及阿落:“???”
周及阿落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仔细想了想,答案就是——
他也不知道。
但若问的是→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那倒是能立马答出来:为了解除封印。
可这是不能说的秘密。而且一一问的也不是这个。
不知怎的,周及阿落想到了上一个问题他给出的回答,于是他眨了眨眼,道:“大概是为了遇见你吧。”
他越想越觉得没错,虽然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却是他实现目标的必要条件。
也是他目前活着的全部意义。
解小横呼吸一滞,抚摸哥哥背毛的手霎时顿住……这是他不曾想过的。
一时间,恍如陷入了美好的错觉,令人心动的假相。
“一一、一一,你怎么了?”一只柔软的爪垫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和急促,“一一、快呼吸!”
解小横下意识张开嘴,轻轻送出一口气。
见一一面色恢复,周及阿落问道:“一一,你刚刚是忘记怎么呼吸了嘛?”
明明听上去是戏谑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只能听出满满的真诚,认真的关心。
解小横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眼眸微垂,声音低缓而清晰:“我亦如是。”
?
周及阿落没听懂,正想问问清楚,就见眼前的人抬起漆亮的眸子凝住他,一字字道:“哥哥是一一存在的意义。”
哥哥是一一的神明,亦是生命。
是信仰。
这是他心底从未说出口的话,也是他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
视线交触间,仿佛天地都随之远去,只有淡淡的药草香在周身静静流淌,那是一一身上的味道,是微微的甘苦,并不让猫讨厌。
周及阿落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鼻子,不想竟舔到了一一的鼻子,还有柔软的嘴巴。
原来,他已在不知不觉中离一一那样近,近到不用触碰,便能听见那不属于自己的吵闹的心跳。
“叮——目标心动值+20,目前解横心动值为86。”似乎考虑到当前的气氛,系统的声音都小了一截。
但对于周及阿落来说,并无差别。
感受着喷洒在鼻尖的迟钝的气息,周及阿落只觉有点痒,然后他没忍住又舔了舔。
毫无疑问的,解小横再次得到了来自哥哥的爱(口)的(水)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