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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纵沧寒 > 第55章 化作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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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有精怪?或者那本《山海经》和《异兽册》上所言属实?

来到一道巨大石拱门之后,盘阳洞三个大字赫然入目,卫沧寒摸黑走了进去,洞中的墙壁上满是新鲜的血掌印,令人人毛骨悚然。

看来那东西就是人所换形的,应是也受了重伤,不然不会流那么多血,此时已过了多时,这血不可能还是连大哥身上的。

一个人瘫坐在白玉床上,长发如细枝垂在床沿,艰难喘着粗气,床侧的血掌印已经凝固。

“你就是檀界通?”卫沧寒看着他说道,声音在洞中浅浅回荡。

檀界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卫沧寒趁机看了眼四周,床下的两具干尸吓了他一跳,那干尸身上的皮肤还完好无损,只是瘦如骨柴,没有一丝血气,仔细一看,竟然有些面熟,好像在幽兰剑阁见过,脑中翻来覆去思索,两个名字他脱口而出:这是韦湘明和平树贤!

突然他觉得脑后一阵麻木,全身动弹不得,不受控制,随后大大小小泛着油光的树蔓爬满全身,

“你...”只说了一个字,卫沧寒便再无反抗之力,任凭那些藤蔓摆布。

“哈哈哈,就让老夫借用一下你的精气来疗伤。”檀界通惊声尖叫起来。

笑声一直持续下去,整个洞穴充满欢快的气息。

“舒爽!从来没有尝到如此饱满的内力了!...你的内力...无相神功,竟然还混合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真龙之气,嘶!妙绝...哈...老夫想想,好像是很熟悉的感觉...你...你原来是训国的皇裔?张烟陵!张锡乾!还是张临?哈哈哈...真是便宜了老夫...加上我的树傀和炎炎法碑,即便再有十个贾驱邪也无法敌得过我了!”檀界通在吸食之间一边享受一边赞叹。

还没等他好好享用饱满,一股清凉袭来。

“师傅,你别着急,我来救你。”刀江菱如风铃般的嗓音传到卫沧寒耳边。

“我让你吸!让你吸!”刀江菱抓疯一般用匕首在檀界通的后背扎进扎出,扎出来的还有许多恶臭的浑水。

不知扎了有多少个窟窿,体内的浑水几乎流干殆尽,她也累了,将匕首一扔,瘫坐在地上,留下一滩青泥坐在水床上。

卫沧寒只觉得胸中和丹田里有些空荡荡的,仿佛葫芦里只剩下一口水的样子,都能摇出响亮的声音,随后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时,已不再盘阳洞内,但天还亮着,只是雨已经停了,晴空万里。

他坐起身,只有剑匣在身边,火醴澄花依旧躺在里面,正当他思索这是何处,刀江菱打了一碗清水走了过来,“师傅你醒了。”

“这是哪里?”

“我们家曾经的一座破宅院,现在已经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子,宝象城我是回不去了,就将老唐埋在这里。”

“带我去看看吧。”

刀江菱带卫沧寒来到墓前,简单堆起的一个土包,一条木牌写着唐林之墓,也是如此简单,甚至无人能够看出墓主人的身份其实是训国人。

卫沧寒又是一阵感伤,“不能带你回训国了,兄弟...你放心,家母我会好好赡养。”

“师傅,唐林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卫沧寒点点头,“你还是不要叫我师傅。”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给老唐说过,算是答应我了,难道你说话不算话。”

“哎,我终究是要回训国的,但在含香亭时,我已传你一道剑诀...那剑法乃是西海剑神所授,本无固定剑招,只能如此,若你有任何不解之处,我会倾其所能。”

“那我跟你回...”刀江菱话没说完,不知怎的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我根本不会使剑,现在我也不想学剑了,甚至那把脏了的匕首我也扔到...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孤身一人,家中潦倒,亲友疏离...前几日宝象城又被关夏叛军占领...”

“那你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回训国之前我都教给你。”

“我什么都不想学。”刀江菱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什么都不学,为何还要?...你要知道,跟着我...我是不会再回来了。”卫沧寒语气变得伤感起来。

刀江菱摇摇头,两人都开始沉默。

“既然你不让我叫你师傅,我就称呼你大哥好了,我去烧水让你沐浴。”刀江菱说完转身而去。

沐浴之时,卫沧寒感到体内的炎龙真气虽然被檀界通吸食干没了,但那道奇怪的射金符似乎也消失不见,只有无我无相的内力,虽然不是满贯状态,但旁人是无论如何是无法夺去的,依然可以按照书中所写慢慢练下去,一时体内的空腹感让他无法适应而已。

练了风渡沙之后,可以帮助炎龙真气将射金符依旧压制下去,现在没了炎龙真气之后,再使风渡沙也就没有对战檀界通时那么强的威力,只能再慢慢积累。

他倒也不十分遗憾,炎龙真气固然霸道,终究非自身所匹配,也不能长期压制住射金符,算来算去还是赚了,卫沧寒嘿嘿一笑,洗净全身后,换了干净衣衫,从一圈布帘之后钻了出来,看见刀江菱已准备好了精美饭菜。

“大哥,你方才在笑什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些宝象的小吃希望能顺口。”

卫沧寒仿佛从他口中大哥二字找到些唐林的影子,他看到桌子上有酒,心中又开心了几分,他道出原委,“檀界通已将我内力几乎吸干,方才觉得但那要命的射金符也没了,故而发笑。”

二人席地而坐,他端起酒杯说道:“不用那么些繁文缛节,虽然我不让你叫我师傅,但我还是说话算话的,认你这个徒弟,吃了这些菜肴,喝了这壶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师徒二人,我就叫你菱子,你还是叫我大哥,打今日起,只要...。”卫沧寒说到此处哑口无言,嘴里味同嚼蜡,酒也开始变得苦涩。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突然觉得不太对,你救了我两次,算下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怎么还能够占救命恩人的便宜,真是罪过。”

“徒弟救师傅,那是应当的,哈哈...”刀江菱悦然笑道:“换做是我,你当然也会毫不保留,出手相助的,呐,你就别客气,安心收下我这个徒儿就好啦。”

饭后,卫沧寒感叹道:“你家中的院子虽然残破一片,房子全部没有了屋顶,在这里吃上这一顿,倒也很有意境,快哉!”

“夕阳一沉,晚上就要委屈大哥你了。”

“檀界通已死,赵胥也没了争夺皇位的对手,不如过几日等我恢复些体力,我们回京城,找月阁主他们,不要让过于他们担心了。”

刀江菱的眼皮子先是耷拉下来,随后重新扬起,点了点头。

二日,卫、刀师徒二人驾红棕马奔至天华,但已全城戒严,守卫士兵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城门紧闭,车马顿绝,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向城外地痞打听才知,赵州成已将皇位传给太子赵胥,据说赵胥用了一些难以明言的手段,逼迫老皇帝退位,将他迁出安阳宫,安置在旧都城太京的离宫去了,故此全城戒严,不日之后,将会举行登基大典。

卫沧寒本想回幽兰剑阁,但想到周誓的处境可能有些不妙,又不知去哪里找寻,只能住在城外,晚间溜进别院,院内已经无人居住,或许,月青鹜姐妹俩已经回剑阁去了,卫沧寒心想。

刀江菱也不知周誓的下落,她说起和唐林在金池边赛马的事,提起一个人,沈边儿的妹妹,黎莹莹。

卫沧寒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印象,似乎只听老唐一带而过提起,没有怎么当回事儿,那沈边儿、晓风逸等人都是赵崇文的旧党,找到他们的宅邸之时,这些人也纷纷下落不明,宅中家仆都已散去,一片狼藉,显然被抄过。

大将军平完已被押进地牢,整个定平院,只有掌院熊厥安然无恙,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他不忠于任何一党,算是老皇帝赵州成的近臣,而他又是雪申人,被檀界通挑拨,与天华井氏结下嫌隙。

卫沧寒想要拜见熊厥,但熊厥称病不出,下人传话聂蓝夫妇可以接见,刀江菱本不愿意来熊家,听到这个消息,头一扭飞快跑掉,卫沧寒只能婉言谢绝离开,他理解刀江菱的心思,说起来他与这家人的关系不和也因檀界通的缘故。

月青鹜曾讲起过,黑髡失踪以后,檀界通成了唯一能够一手遮天的江湖势力,加上他与皇帝赵州成的关系,帮助赵氏皇庭制约四大世家在朝中强大的势力,并不明目张胆来激怒他们,而是联合同是阈姜人以东方带阳为首的式秋派,达到目的之后,又将式秋派踩在脚下。

曾经的苍魏旧族原是联合芍国来抵抗铅国,被铅国所灭之后,被吸纳进新的朝廷,除了平完之外,都不赞成攻打芍国,与训国的关系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

而其余朝中大臣几乎都反对与训国和谈,只有潘歆是主和派,作为阈姜人他同情苍魏旧族,而皇帝赵州成,不管是训国还是芍国,两手都要抓,主要看先攻打哪一个,他听取太子赵胥的意见,先解决西部边境的问题,攻下关夏这个链接铅国与外首洲的门户,再南下吞并芍国,最后与训国一决雌雄。

不料宝象之战失利,只能韬光养晦,被迫与训国和谈,再而徐图芍国。

平心而论,卫沧寒深觉赵胥的策略完美无瑕,除了指挥战斗,他是个绝好的决策者,手下猛将如云,待其登基之后,肃清敌党,整顿朝纲,将来必是训国的心头之患。

二人来到金池边,看着湖心的苍魏皇宫,一片凋敝的景象。

刀江菱看着卫沧寒心事重重,安慰他说道:“那儿还住着苍魏皇室,只是还有多少人活着,就不太清楚了,不管是谁,进出的人都会是死罪一条,诛连三族,没有人敢于尝试,但有一个地方,我可以放心带你去。”

山眉苑,一处幽静之地,隐落在天华城难寻的角落,相较于刀江菱的家,这里算好上不少,至少这里房屋的屋顶还是好的,除此之外,绿荫葱葱,将小院遮盖起来,若不是门前一株杏树花开绽放,无人会注意到这里。

“是你!檀界通还活着吗?”是井家二小姐,井青苔的声音

“你放心,檀界通已死的干透,若他重生,除非天空倒转,但今日冒昧前来真是打扰了。”刀江菱详细说明檀界通的死状,心中甚是快意,双手抱拳下蹲又被井二拉了起来,“先前有些误会,姐姐不要放在心里去,误会解除,你们又宰了檀界通那个魔头,实乃我井家的贵人,快里面坐,我家中排行老二,你们就叫我井二吧,家中清贫,希望贵客不要嫌弃。”

卫沧寒跟在井青苔身后向内走去,一边问道:“井二姑娘,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打听幽兰剑阁的人,那日我追檀界通而去之后,不知他们都去了哪里?”

井二回过头,眨起眼皮子上的小青蛇,回道:“真是抱歉,我也不知,当时场面太过混乱,只知道那个身穿黄衫的姐姐没有跟进安阳宫,赵崇文死后,宫里面的禁卫也没了反抗之力,赵胥下令将沈毅等带头作乱的人尽数处死,后来他一个人进了大殿,过了很久,又一个人走了出来,手拿一道谕旨递给蓝岸,让其宣读道皇帝退位的消息,皇帝身边的侍卫统领还不服,当场被射杀,这场内乱闹了一整天才彻底结束,现在皇宫宫门紧闭,全城戒严,你们在城中走动可要当心,当心被当作乱党。”

“除了月阁主,我还想找一个朋友,心中甚是担心他...”

“你的那位朋友当时在场吗?”

卫沧寒摇摇头。

“那就难找了,赵崇文的乱党有些出事前就已经跑掉,没跑掉的就被抓住投入地牢,不许任何人探视,还有人被欺瞒,不知道加入了乱党,也被当做走狗下地牢,整个城中人心惶惶,都关起门来躲避风头,二位也辛苦好一阵了,不如留下来,等到登基大典一过,或许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