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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纵沧寒 > 第73章 心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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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皇甫恢雨答不上来,这个瓷罐是昔日在八角镇那场惨烈的乱斗中,从卫缺身上掉下来的,他在同叶榆一起赶跑东方际,返回臬帮之后,八角镇的烈斗已经结束,而那个瓷罐却被遗忘在路边,他只好捡起来暂时收着,等到再见卫缺之时就还给他。

皇甫恢雨隐约想起那日东方际好像说过,这瓷罐里就是故教寺下的那种毒,似乎叫做紫云飞霜,但他始终以为是东方际为了给卫缺泼脏水而胡诌,不以为意。

余腊蕊正气说道:“别装傻,我现在就告诉你,这药可不是像你这样用的,它虽有香气,如果只是嗅一嗅它的味道,是毒不死人的,若将它与食物混在一起,人吃了只要不饮酒也是没关系的,可只要在三日内饮酒,未排出体外的毒素就会被烈酒催发,毒性发作,立即丧失掉功力,等同一个废人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就可怕在它还没有解药,这就是乘寄派从不外传的独门毒药,叫做紫云飞霜,哼哼…怎么样,是不是说中了?”

“原来东方际所言不虚!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故教寺的毒真是盟主所为?”皇甫恢雨内心有些挣扎,他神色变得慌乱,无比紧张,即使是秦月羊也不敢相信皇甫恢雨竟然变得如此。

“不对,一定是有所误会!不然这解药,是他辛苦从九连药谷求来,既然下毒又要解毒,不至于多此一举,这完全说不通,一定是盟主他遇见了下毒的凶手,没错!一定是这样。\"皇甫恢雨也顾不得身在何处,听者是谁,将这些话脱口而出。

余蜡蕊听的云里雾里,暗以为他神志不清,不耐烦说道:“皇甫少侠,你在说什么,如此你不承认,还想狡辩?”

“圣姑大人,一定是误会,我在这里一时半会说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繁杂太多,还请容我以后慢慢给您解释,不过你也说了,这紫云飞霜既然是奇毒无疑,那您为何对它了如指掌,在下孤陋寡闻,也没从任何武林中的朋友口中得知。”

“我方才说了,这是乘寄派不外传的毒药,自然极少有人了解,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清楚,一一你来告诉他吧,不必对他有所隐瞒。”

妖一一得令,解释道:“是的教主,那么这位少侠,你可听好了,我们教主大人乃是丛渊迷花——沈灵运的徒弟,当然对乘寄派的毒药熟悉的很。”

余蜡蕊轻蔑的接着说:“听到了吧,不过我此时也不为难你们,回去告诉施青妃,老老实实做她的土教主去,别想打我萨罗神教的主意。”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对此毒了如指掌,不过您且慢,先别着急赶我走,方才圣姑你说这毒没有解药,但是也真是巧了,我手中恰好有此毒的解药。“

“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圣姑明鉴,在下不敢打诳语,这完全有可能,现在我手中的这个小瓶子里面装的就是解药,它是出自九连药谷,你若不信可以去向九连药谷中一个叫艾淡竹的姑娘去求证,那解药正是她的杰作。”

“九连药谷的桥里共微老前辈一辈子都没能破解先师的毒功,况且他早已仙逝,而他的后人竟有如此高超的本领能够做出先师呕心沥血才研制出的独门解药?艾淡竹...我更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虽然不可置信,但桥里共微老前辈我还是十分敬佩的,虽然于彼时他们与乘寄派处处作对,简直格格不入。”余蜡蕊深感不可思议——九连药谷究竟出了什么样的神医竟然解的了紫云飞霜的毒!看来那个叫艾淡竹的人非比寻常。她思虑着,停顿片刻,而后清了下嗓子继续说:“这样吧,如果我让你找人服下这毒药来试一试你那莫须有的解药的话,如此就过于残害生灵了,哼!我姑且相信你,你为了给这个姑娘看病也是诚心可佳,看在这个份上,如果要想让我出手给她诊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紫云飞霜和它的解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用来交换行不通,你还需帮我办另外一件事。\"

皇甫恢雨见有治好曲情烟的希望,立即答应,“圣姑大人,无论何事您尽管开口,在下义不容辞。”

“唔...可我现在还没想好,况且今天我也累了,你们大老远从南国赶来定然也是旅途疲惫,我先让一一带你们去休息,稍安勿躁,等我回去想好了再过来找你们。”说完,余蜡蕊便起身退出会客厅。

余蜡蕊丢下话离去后,直到第三日,都未见其踪。皇甫恢雨不打算在此蹉跎岁月,干巴巴等着余蜡蕊的委托,心中有些不耐烦,便催促妖一一向余蜡蕊恳求任务,妖一一嘴上答应着他,转过头就把此话丢掉,皇甫恢雨再着急也是无奈,萨罗神教寺太大,房间众多,也不知余蜡蕊住在何处,他漫无目的在寺内随意溜达,也没人理会他,个别教众仿佛他不存在,如此多了这么个闲人,这些人也不感到怪异吗?他自己心中反而产生了异样。

“管他呢,既然没人阻止,索性就放任自己,就别怪我失礼了。”皇甫恢雨这样想着,打算将整个神教寺翻个底朝天,或许也能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心中产生如做贼似的戏谑念头,而且还参杂一些爽快之感,但不多时,却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不地道,毕竟自己是客,虽然主人没有言明禁足之处,说到底这次前来叨扰是有求于人的,万一惹恼了圣姑及其他人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没有回应,那就算了,也许是圣姑当时不便狠心拒绝,这是他表露出否定的一种方式。皇甫恢雨也想通了,他时常在午饭过后拉着曲情烟来到神教寺最高的屋顶观赏风景,便考虑着离开雁叙回到训国之后,如何将碎盟的大旗重新立起。

虽然他皇甫恢雨知道自己来自邢国公府,旁人只知道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他暗觉自身资历尚浅,在江湖中没有什么威望,更没有什么战绩,在上届红莲大会上还以退赛告终,即使受到剑阙派掌门卞煦授业这件事也没有广为传播,好的方面几乎算不上一个,原本由卫缺带来的坏的影响却一直存在,如今却要给他正名为由而重建碎盟,是难上加难。好在相信卫缺的人依然大有人在,比如王新乡和李庆祝二人早就表示愿意继续效力碎盟,还有薛银序、叶榆、令狐咏荇和窦文用老前辈,还有那些不愿意屈身于贾光淫威之下的江湖名门,这些都是可以纳入碎盟招募的对象。

而说到乌霞屿,虽然现在的大当家已是卫缺曾经的师姐房璐云,但他们的死对头是抒浪台,这是放在明面上的一对儿冤家,是能够联合,但合作的空间有限,并不多,碎盟重建之处,当弱小,若与之联合,必然受制于人,这是其一。

其二,投靠乌霞屿的江湖人士众多,前有北堂收这种官兵,后有被朝廷下诏铲除的红祝教,还有消失多年的空舆派弟子山络茗、山如面、庄青葡等人,以及曾是剑阙派高手张锡乾弟子的后人令狐薰,甚至还有已死于施青妃之手,出自尘册派的曲荫篷,这个人或许也与曲情烟沾点亲带点故,但是难以断言了。更为重要的还有已被抒浪台灭族的长孙一族,也未完全在乌霞屿消失,各种势力在乌霞屿这个小岛上盘根错节,靠着房璐云这个说不明白究竟是出身于何方的女侠拧在一起,这条勉强编织的麻绳,难以牢靠,说什么也不能踏进乌霞屿掺和这方浑水。

接着,经过皇甫恢雨的仔细判断,山隐关一战后,薛银序曾对他提到过那个自称杀害卫缺的铅国武林高手范约,此人武功不俗,既是出身死敌北铅,必非一个小小抒浪台所能制约。而调卫缺赴铅之人是崔羽,此人隶属于李俗一系,因利益相关,他们与冯祯嫡系之间存在隔阂,两者都想让另一方置于死地,这是抒浪台内部斗争,看来卫缺只是李俗想要利用他和冯祯争权的棋子而已,不至于多此一举,故意将其赶往铅国再将他杀掉。而冯祯虽然想让卫缺死,但现如今卫缺已经死了,却依然还要继续同李俗派系斗争,幕后之人也不是他。而除了冯祯之外,一心想往卫缺身上泼脏水的人是驱邪圣使贾光,或是威逼利诱,或是他与冯祯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是他想要借冯祯之手除掉卫缺,只因贺泉的死太过蹊跷,抒浪台几乎未经审讯就定了卫缺的罪名,让皇帝下诏捉拿,那贾光还号召全武林来讨伐卫缺,常言道万事过犹不及,看来这个始作俑者,是贾光无疑了。故而将碎盟的剑锋所指定在抒浪台之上是毫无意义的,毕竟两者目的不同,这是其三。

“那就有意思了。究竟是为什么,一个备受敬畏的武林尊者竟然要至一个普通县尉于非死不可的地步,难道是卫缺发觉了贾光身上有天大的阴谋?如果真的是那样,相当不可思议,如果我是卫缺,想想就觉得可怕,训国表面上国泰民安,实则危机四伏,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不过,既然有阴谋的话,卫缺应该不知晓,或许他知道的不多,也没有证据,不然的话他手上捏着贾光的把柄为何忍气吞声不发一言,被天下武林误会这么久,恐怕问题就出在贺泉身上了。

既然打算不进乌霞屿,独立建立盟会,今后少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又要一定限度的不与抒浪台产生正面对抗,将主要精力来对付范约和贾光等人,这就需要相当高明的策略来应对了。既然如此,碎盟得需要一个巧言机辩,心智敏捷的军师来左右逢源,可是这样的人哪里去找?

皇甫恢雨想来想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着曲情烟反复絮叨。估摸着曲情烟听不懂,她也搭不上话,就算是天海线上的船只她也只能数到三,只能陪他坐着,呆看着漫天红霞落幕、月升海涌。沈风袭面,皇甫恢雨如浅尝苦酒一般,后劲儿却是甘甜的——曲情烟也是听乏了,靠在他肩膀上呼呼入眠,时而蒙蒙醒来,却又扛不住困意,鼻中传来细微鼾声,同一排排神教寺下吉林海的夜浪间,形成对答之势。

“这姑娘居然连蝴蝶都不敢触碰,不敢相信她是比我还年长三岁的人,虽然连数数都困难,但心地却很善良,甚是可爱,此可心者,吾所欲也,奈何愚钝,非昏聩瞢昧者耳。”皇甫恢雨心想,他低头看着曲情烟,虽然她没有世家大小姐那样端庄精致,也无青梅竹马那般钟灵毓秀,既非闺秀也非碧玉之人。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缘故,即使再知心善言也终有一天会因为两人心境的变化而疏远。娶妻当娶曲情烟,不因她是别人口中的傻姑娘而好言相骗,处处不相争的样子,更何况她也非无是非观念之人,一味的任他人摆布。

有女如此,我还选什么呢,先前的那些想法,我才真是傻到家了。

皇甫恢雨正出神,妖一一却爬上房顶来到面前,“呦!还挺闲情逸致,想不到你居然在这里,我萨罗神教的风景很美吧,一边是海阔天空,另一边是勾栏瓦肆,这处风水绝佳,堪比皇宫。你再往北边瞧,那金碧辉煌的山坡上就是金灯海市,你们都还没去过吧,那里可是整个雁叙国最为繁华的地界,是不准带任何兵器进入的,吃喝一律不用哪怕一文钱,可依然商贾云集,如此佳绝之处,在你们训国可没见到过吧。”

皇甫恢雨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又被妖一一转回视线,“圣姑已经下令召见你,跟我过来吧。”

一想到曲情烟的病情或许有救,皇甫恢雨顾不得别的,抱起曲情烟准备跟着妖一一跃下房顶,可妖一一却补充道:“哎,你这是干什么,圣姑只是要你一人过去,干嘛拉上她,这还没到圣姑出手的时候。”

“说的是,在下鲁莽了。”皇甫恢雨放下曲情烟,让她舒服的靠在装有豆粕的麻袋边,可曲情烟略被惊扰,朦胧间抓住皇甫恢雨的手问道:“小哥...你这是...要去那里啊...”

“你叫我什么?嘿嘿,你在此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皇甫恢雨脱下外衫给她裹好,只留眼鼻在外,以免她被海风吹凉,随后跟着妖一一而去。

两人拐来拐去来到一间房,妖一一让皇甫恢雨独自入内便退出去关上了房门。屋子不大,燃起两支香烛,照得不算透亮,角落里反而显得有些昏暗,暖意横生,一张圆几配上一把圆凳在居中,正前方依然是一帘熟悉的纱帐将一张床与此隔绝开。

“坐吧,皇甫少侠。”未见其人,却听到了余蜡蕊的声音,但皇甫恢雨早已凭借内力感知到这间屋子仅非他一人,还有一人也在其中,起初他还有所警觉,即然确认是“圣姑”余蜡蕊,故而安心下来。

“少侠不用拘束,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外人,桌子上有泡好的鲜茶你且劳烦自己斟饮。”余蜡蕊的声音变得比几日前温慈许多,皇甫恢雨浑身发颤,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缠绕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