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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纵沧寒 > 第87章 冰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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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银序毅然决然告别房璐云踏上远途,虽然麻烦不断,但还是和叶榆二人安然无恙到达了天干山一带。

天干山,纵贯南北,乃铅国与雁叙国之交界,地势险要,终年冰封,人踪难觅,其萧索幽僻之状,较卫沧寒所经稷庭冰原更甚。天干山北麓由大小各异的冰晶峰刺所组成,坚硬异常,难以开凿断掘。玄柱宫便矗立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刺之巅,将天干晶原冰刺之貌一览无余。

从远处遥望,这座冰刺如同一棵巨大的冰树,站其脚下,抬头望不见天,顶端的玄柱宫究竟是何模样,薛银序亦是好奇,而这座冰刺看起来头重脚轻,最细之处仅十匹马前后连起来那么宽,不知何以能够托得起这样一座宫殿,难倒攀登顶端能够到达广寒月宫?似乎这里的景象很符合神话传说当中的描绘。

薛银序面前蹲着一小孩童,挡在入口处,似乎他见惯了前来挑战之人,所以看见薛银序、叶榆二人并未惊讶,语气略显不屑:“要登及这座寒宫,得踏上这千级冰晶旋梯呦!这梯子可全凿在冰刺之缘,梯面光溜溜的,连个栏杆都没有。有些地方还特别狭窄、也不平整,最为陡峭之处只能手脚并用。好多来此瞻仰北圣的江湖侠士,都被这段晶梯给难住啦!一百个人当中,都难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地爬过去呢,就算轻功再好也没辙!”

薛银序多次相问他的姓名,这小孩儿都不肯说出来,也对薛叶二人的身份不怎么感兴趣,盯着她们看了又看,突然疑惑道:“你不会武功?但能跨过千里冰原走到这里来已是相当了不起了!到底是何缘故让你冒死登上玄柱宫?”

“当然是给我卫郎报仇。”薛银序毫不迟疑回答道。

“哦!原来是你的情郎,这就不奇怪了,可是你看起来一点武功都不会,即使爬上去,也过不了四大弟子那关,我劝…”

薛银序心想这小孩能够守在这里一定也非寻常之人,定有些看家本领,但她不想与其多加聒噪,打断了他的话,“事在人为,既然都到了这里,走一步便算一步,即使达不到目的也不必强求,小哥还请给我们让开一条路。”

“我也想上去,可是我在这里等了快一年了,再也没有人前来,也找不到人来帮我,好生无聊,现在江湖上能有志求取北圣武学之人怎么越来越少,大姐姐要不我们互相帮帮忙,一起爬上去如何?”

“你在这里蹲了一年?那可真够久的,你也是个毅力非凡之人,但听你这意思一年前有人来过,难道他没有答应帮助你?”薛银序绕开他,踏上了晶梯,并未感到有何不易。

小孩追上来回道:“上一个来这里的人是灵均派的萧玉弓,我求他带我上去,但他并未理睬我,后来见他很快就走了下来,而且兴致并不是很高,应是没见到北圣,应被四弟子中的其中一个给拦住了,哼,他若是叫上我还不一定有那般狼狈。”

“这么说你很有本事,那你怎么不自己上去?”叶榆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

“坏就坏在我并不擅长轻功,而且你看我,腿短臂短,有些台子确实难以够得到,但除此之外,不是我吹牛,这位姑娘姐姐不会武功,堪堪白纸一张就不用算了,像你这样的小练家子我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叶榆有些生气,不再前行:“你看不起我,要不咱俩试试?就在这里打上一架。”

“你千万别生气,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看不起你们支湖派那些三脚猫的剑法,与你背后的几把剑相比,很不相称。”这些话叶榆听起来更加生气。

薛银序牵起叶榆的手,让她镇定下来,一边对小孩说:“小哥,你的确很厉害,竟然能看得出我榆妹子是出自何派,说实话我有些动摇,不过你既然看穿了我们的来路,同时也要坦明你自己的身份,这样我们知根知底,才能好好协作。”

“好吧,若是以前,我是不会向比我弱的人如实表明自己的,但我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若再耽搁,只怕我就再没有机会了。”小孩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是雁叙人,你们叫我温荷华就成,雁叙国内的茶山派恐怕你们没有听说过,但横业江溯你们应该有所耳闻,他是我们雁叙武林第一高手,他的武功有一半可是我教的。”

“横业江溯这个名字是有些熟悉,他的弟子应元青麦好像也来过红莲大会,可是横业大师应该已过半百的年纪,怎么他的武功会是你所传授?”薛银序很是不解,仔细看了看那张稚气未消的脸,毫无岁月的痕迹,即使一道皱纹都没有,就连声音也听不出成年男子的感觉。

“这都是我修炼的那个往生赋的作用导致,我看起来像个小孩子是没错,其实我的年龄比你们想象要大很多,你们对我来说才算是个小屁孩,我成了这个样子并不计较旁人怎样的眼光,一切随缘吧。”

“修炼你所说的那个神功居然会返老还童?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稀奇的武功,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越活越年轻,不过,会不会长生不老呢?”叶榆赞道。

“那本武功上面的字我认不太全,除此之外还有几页残卷,另外的几页不知丢在何处,我照着这本神功练下去等到发觉身体在变化时已经晚了,唉,真是造化弄人,那几页残卷还是两个不同的部分,每个部分都不全,其中之一是往生赋的下卷,另一个是叫做沧海集上卷当中的一小部分,其中有那么一个功法叫做什么蛞蝓神功。思来想去我还是叫做天海蛞蝓功比较合适。”

“那你上玄柱宫又是为了什么?”叶榆又问。

“就是因为这个天海蛞蝓功啊,我想恢复大人的模样,不想每天顶着个小孩子的身体,只有号称天下第一的北圣定有破解之法。”

薛银序说:“好吧,既然你如此坦诚,我就称呼你温前辈,那么我们互相帮忙,一起爬上去。”

三人不断攀登,晶梯愈发狭窄,更为骇人的是,稍一低头,便可透过阶梯俯瞰那无垠的冰峰之海,薛银序惊愕不已,头皮一阵发麻,难以想象自己竟走过如此之地。叶榆已不敢睁眼,双腿战栗,开始打滑,再也无力前行,她滞留原地,被薛银序、温荷华二人甩下很长一段距离。

温荷华感觉小瞧了身前的这个女子,他本以为用不了多久,薛银序就会彻底放弃,然而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之时,薛银序却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他也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向前攀爬。

到达了一段比较高的阶梯面前,以往温荷华每次都会在这里碰壁,只能无奈而折回,如今二人可以相互借力,终于艰难爬了上去,但上面还有一段崎岖的晶梯,旷西春深想要歇一歇,却被薛银序拒绝:“万万不可在此歇息,我们要一鼓作气,直到完全走过这段晶梯,否则歇息过后再使劲儿就会更加艰难。”

“你说的没错,可是这越往上爬越冷,你的脚都已经冻的发紫,再这样下去,只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温荷华看着薛银序的脚已经有些异样,好心劝导。

“无妨,只要尚存一息,卫郎的在天之灵,必会护佑于我,定能保我平安抵达。温前辈,还请我们再加把劲吧。”薛银序并未感到激冷刺骨的疼痛,只因双脚双手都已近乎失去知觉,甚至连发抖的声音也未察觉。

“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温荷华深深赞道,“你叫什么名字?此时我很想听一听你的故事。”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前辈您要是想听,小女子就给您讲一讲。薛银序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我叫薛银序,来自河衍郡微州县。家里是伯父当家,我还有个哥哥。为了长长见识,看看外面的事物,我托哥哥瞒着伯父,偷偷去新台参加了一场红莲大会,就是在那儿,我认识了卫郎…”

薛银序一边说一边继续沿着晶梯向上爬,逐渐忘却已经爬上的高度,也算转移了注意力。她一口气不间断将近日所遭遇之事全部讲给了温荷华,温荷华听完甚是感慨:“这么说,是一个叫范约的铅国高人害死了他?不过我听起来,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他去铅国寻找冯祯的叛国罪证,然后却死在异乡…唉!我也难以理顺其中奥秘,只有去当面问一问范约、月青鹜那二人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他们肯定不愿意如实相告。薛妹子你放心,等我完成这里的事,我一定帮你去会一会那范约,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的神功厉害。”

薛银序没有回应,讲完故事,她全身已经冻僵晕死了过去,温荷华探了探她的鼻息,庆幸还有呼吸,只是极其微弱。

所幸的是,三人终于爬到晶梯顶端,温荷华打了一个冷颤,倒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面前站着一人,身高八尺有余,头发倒是相当素净,也不开口说话,斜眼看着二人。

“你就是卸灵期吧。”温荷华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惧怕,准备接招。

“唔,一年时间说长也不长,终于又有人上来了,二位方才说过的话我已经听见了,一个是想为情郎报仇血恨,一个是想要医治被神秘武功摧残的身体,似乎都是无法忍心拒绝的理由,既然这样,我给二位开个后门,你们上去吧。”

“这么容易?”温荷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般人我不开这个后门,若是有人想要凭借闯我连授派而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我是坚决拒之门外的,除非过得了我的拳头,不过也有例外,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我是直接放进来的。”

“多谢多谢。”温荷华无比庆幸,虽然好奇卸灵期口中的人的姓名,但来不及相问,就立即背着薛银序爬上玄柱宫的第二层,生怕他会反悔。

在第二层守关之人,是北圣三弟子柴积凰的遗子柴桓嵩,家中排行第二,有个小名叫阿毛,因此便被称呼柴二毛,旷西春深还知道他这个昵名还是北圣所取。

柴二毛与其父一般,对各类武学怀有极度的痴迷之情,然不幸罹患武痴之症,却无其父之命数。其武功、性情皆与其父相去甚远。柴积凰博学多才,风度翩翩,实乃君子之典范,然天妒英才,竟不幸命丧于一不愿透露姓名、前来挑战北圣的绝世高手之手,着实令人扼腕叹息。柴二毛自此无人管教,终日贪玩厌学,练功亦漫不经心,毫无规律可言。北圣对其宠爱有加,不忍严加斥责,只得听之任之。

柴二毛的武功虽末,但也极其难以对付,否则北圣也不会安心让他守关。他见到温荷华之后一脸不可置信,“你一个小孩子居然过得了我卸师叔这关!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某不才,偶然觅得一篇江湖遗章,不料这上面所载之武功致使我体态大变,在下后悔莫及,相求北圣解之。”

“竟有这等好事,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如何。”柴二毛话刚说完,人影已闪至旷西春深身后,一指戳中他的脊梁骨。

“疼疼疼。”

“你怎么不还手?”柴二毛见他求饶,百思不得其解。

旷西春深话锋一转,沉声道:“疼痛只是暂时的,然却舒爽至极,汝之指法,可比仙冬城富春台的那些姑娘们捏揉的力道好多了。”

“你…”柴二毛感到一阵嘲弄涌上心头,他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甚至让旷西春深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眼看着手指几乎要折断那根脊梁骨,可旷西春深却依旧毫无反应,身体开始像泄气的灯笼般松软下来,瘫倒在地。柴二毛心生疑惑,头顶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将手指抽了回来。

可那丝凉意开始席卷咽喉之处,柴二毛大惊,双手死死掐住那一坨软趴趴一般人皮做的灯笼向玄柱宫外扔了出去。

头颈的凉意虽然消失,可还没算完,柴二毛感觉有什么东西粘在手指上,他使劲儿猛甩双手,才将一个葡萄大小的圆球甩在地面,他走过去捡起,是卷起来压的很紧密的一个小纸团,小心打开之后竟有七八页纸之多,拿起一张细看,果然上面写的是他方才所说的那些江湖遗章,但其中所述的功法邪门的很,他不敢想象他若照着练下去会怎么样,赶紧收起来准备递交给北圣。

有一弟子问他这个昏迷的女子该怎么办,是不是也扔下去。

柴二毛低头看了一眼薛银序,心中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们自行处置。

“慢着!”顺着声音,柴二毛闻声抬头一看,连忙肃然而立。

“此人已怀有身孕,就放她苏醒过后自行离开吧。”

赶来之人正是北圣张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