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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清起初的打算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直接去视察,走马观花、敷衍了事地看上两眼,只要大致情况还算说得过去,便能够草草了事。
然而,他稍作思考之后又改变了主意。他想到自己去五指山乡采取的是暗访的方式,倘若这去牛头镇的作风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倘若这消息不小心流传出去,必然会引发诸多不利的影响和猜测,对自己的形象和声誉恐怕都不太有利。
于是,张元清对着身旁的李东方和方国珍郑重其事地说道:“此次前往牛头镇,不要提前通知任何人,就咱们几个低调前往。”
李东方听闻,自然是毫无意见,不仅如此,他内心甚至还颇为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至于方国珍,他内心也是深信江道明行事向来稳重靠谱,不会捅出什么大乱子。
就这般,一位市委书记、一位县委书记、一位县长,连同秘书和司机,总共五个人,避开众人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奔牛头镇而去。
就在他们刚刚踏入牛头镇所属的区域范围之时,秦小白也启动了那已经许久未曾动用过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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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镇,这座隐匿在大山深处的小镇,仿佛被时光遗忘。
镇中心狭窄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匆匆而过,显得格外冷清。
街边的房屋大多破旧不堪,斑驳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风化的砖石。
许多门户紧闭,窗棂上结满了蜘蛛网,似乎在诉说着长久的无人问津。
镇里的集市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摊位在售卖着有限的几种农产品,摊主们无精打采地守着摊位,半天也等不来几个顾客。
学校的操场上杂草丛生,教室的门窗破损,桌椅陈旧。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校园,此刻却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镇上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孩子,整个镇子暮气沉沉,缺乏生机与活力。人口稀少得让人感觉这里仿佛是一座被世界遗弃的角落,就连风刮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凄凉。
方国珍可是经常来牛头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这不对啊!
牛头镇就算是再怎么落后,那也是长平县有名的大镇!
镇里面的老百姓呢?
李东方也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心里就开始暗暗发笑。
看了五指山乡,再看牛头镇,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都说镇和乡虽然是同一级别,但镇的经济通常是要比乡高的。
这是因为镇相较于乡,在工商业发展方面往往有着更多的资源和机会。镇的人口聚集程度相对更高,能够吸引更多的企业和商业活动入驻,形成更为多元化的产业结构。
而且,镇在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提供等方面通常也会更具优势,这些都为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更好的条件。
然而眼前的牛头镇,却呈现出如此衰败的景象,着实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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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清脸色有些难看了,他走到一个卖水果的小贩面前,语气严肃地询问道:“老乡,这镇上往日里也是这般冷清,人口如此稀少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贩抬起头,脸上满是愁苦之色,长叹一口气说道:“唉,你是不知道哇!这镇上的人啊,能走的都走喽!都跑去五指山乡啦!那边工厂多,给的工资高,福利待遇也好。咱这牛头镇,工资低不说,干活还累。”
“而且五指山乡治安好啊,没有黑社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捣乱,老百姓能安安心心过日子,挣的钱都能踏踏实实揣兜里。咱这呢?黑社会时不时地来收保护费,做点小生意都提心吊胆的。那些个有手艺、有力气的,谁还愿意在这呆着啊!”
张元清大吃一惊,问道:“还有黑社会?这怎么可能!”
小贩没好气地白了张元清一眼,忽然问道:“对了,你是什么人?”
张元清尴尬一笑,旋即瞎编道:“我们是投资商,打算来这边投资建厂。”
小贩松了口气,这才说道:“哎呀,几位老板,听我一句劝,在这建厂还是算了吧!这牛头镇可是黑社会飞龙帮的大本营呐!他们在这横行霸道多年,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就说我这小水果摊,一个月都得交好几次保护费,不给就砸摊子打人。那些个小店铺、小工厂,哪个没被他们欺负过?他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警察抓了几次也没彻底解决。你们要是在这建厂,指不定得被他们折腾成啥样呢!真要投资,还是去五指山乡吧,那边环境好,治安也好,做生意没这么多糟心事。在这牛头镇,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想发财?难呐!”
张元清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下来后又问道:“那这镇里的书记江道明就不管管吗?”
小贩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回道:“哼!他们就是一丘之貉!那江道明平日里跟飞龙帮眉来眼去的,指不定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他哪会真心为咱老百姓着想,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张元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个秘书居然能干出这种事,于是板着脸说道:“老乡,话可不能乱说,这种事情得有真凭实据,不能随口诬陷一个干部。”
小贩也火了,说道:“我乱说?领导您是不知道,江道明上任以来,这飞龙帮是越来越嚣张!镇上稍微有点油水的生意都被他们把控着,谁要是敢不从,就没好果子吃。江道明从来没真正打压过他们,这不是沆瀣一气是什么?我在这生活这么多年,眼睛看得真真儿的,还能冤枉了他?”
话音落下,突然,小贩小脸一白,惊恐道:“卧槽,飞龙帮的人来了!完蛋了!”
他赶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打算跑路。
张元清等人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只见几个身穿黑衣、露着花臂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喂,该交保护费了!”
“哟,你这瓜不错啊,给咱们兄弟几个尝尝鲜吧!”
小贩欲哭无泪,哭诉道:“爷,哪有保护费一周收一次的,我真没那么多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