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还有没有别人?
她满是疑惑,另一边的石原卿却听明白了。
王少甫这是误会了。
在王少甫眼中,自己的妻子被王家休弃后,被迫卷入谋害贵妃的案子中,入了大牢,在里面受了……欺辱。
毕竟,许多被抄家的犯官女眷们,一旦入了监牢,就不可能清清白白的出去。
何况还是涉嫌谋害贵妃,关押到了大理寺监狱。
这是砍头的大罪。
她是一介孤女,没有夫家护着,在里头无人关照的情况下,什么样的遭遇都正常。
他以为自己妻子在牢里受尽……
石原卿看着那边相拥的男女。
男人满脸心疼,剧烈的惊痛深藏眸底,紧紧抱着怀中人,似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手臂都在发颤。
在这样的误会下,没有厌弃,没有责备,全是险些失去的胆颤。
谁能不说一句真爱。
他们抱的那样紧,那样契合。
没有一丝缝隙,让他插足进去。
谁都没办法插足进去!
石原卿心脏抽疼,眼眶也随之红了起来,死死盯着他们。
那边,王少甫抱着怀里人,心痛道:“安宁,你我夫妻一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弃你而去,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告诉我,除了他外,还有没有人欺辱了你,我自会让他们的血清洗你的耻辱。”
耻辱。
这回,谢安宁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股莫名的荒谬感席卷而来。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她一把将人推开,“王少甫,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在这里能受什么耻辱!”
被推开的王少甫,只感觉怀里一空,下意识就要把人抱回来,听见她的话后,动作一滞,旋即,视线快速扫过房间的布置。
窗前案几上,热茶还在咕噜咕噜的响,没有收起的棋盘旁摆着两杯已经温凉的茶。
显然,前不久,房内两人,是在对弈。
没有逼迫,没有欺辱,没有他所想的一切。
至于他进来前看见的那一幕……
王少甫面色僵硬,徐徐转动脖颈将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唇颤了颤,“可你们…他、他方才…”
…………
“啧,”
安静许久的石原卿轻嗤了声,“王大公子,我和安宁姐姐如今男未婚女未嫁,抱一抱怎么了,这个无需向你解释吧?”
“! ! !石子钦!”只想赶紧息事宁人的谢安宁,听见他这煽风点火的话蓦地瞪大眼,“你少说两句!”
“哦…”石原卿委屈巴巴应了声,伸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唇角,“我不说就是了。”
生生挨了两拳,他那张俊俏的脸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谢安宁有些内疚,她瞥了一眼,正想说点什么,下颌就被握紧,被面前人强硬扳了回来。
“什么意思?”王少甫眼神微微眯起,已经从灭顶的惊痛中回过神来。
除夕夜,他收到京中来信,得知父亲一封和离书,将妻女赶回谢家的消息后,连祭祖都顾不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四天时间,他赶了十天的路。
回京直奔谢家,却得知妻女卷入谋害贵妃案子中,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狱。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一个被夫家休弃,没有亲族父母所倚的孤女,唯一的靠山就是昔年跟贵妃娘娘的那点香火情,而今得罪了贵妃,入了大狱。
没有人会为她打点关系。
甚至,王少甫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父亲,大概率会落井下石,授意里头的人……
以绝他再将人接回王家的后患。
那么,他的安宁会经历什么呢?
王少甫自己就审过无数案子,光是掌权一方的封疆大吏,就被他亲手查抄过好几家,那些人家的女眷们,有几个能清清白白入教坊司?
大多在牢里,就已经…
只是他爹算错了,不管经历什么,他也只会有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心痛。
他当机立断,心焦如焚赶到大理寺,遭到外头看守的兵卒几番阻拦。
显而易见,他们在提醒里面人的,做好准备。
所以一脚踹开门看到那一幕后,他脑中紧绷了几天的弦彻底崩断,目眦欲裂,杀心难抑,想要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去死!
可,她说什么?
王少甫的视线落在面前女人那红润微肿的唇瓣上,眼神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是他胁迫你?”他努力缓和声音,“我回来了安宁,你不用再受制于人,不管过发生什么,我发誓,我绝不会介意,也一定会替你报仇,安宁……”
“行了!”
谢安宁听不下去了,一把挥开下颌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打断道:“没有人胁迫我,我也不曾受制于人,不过还是多谢王大人的好意,无论如何我都心领了,如若无事,还请回吧。”
不、曾、受、制、于、人…
王少甫身体僵硬,连日赶路的面色惨白,定定的看着她,“他刚刚抱着你,我看见了,还有,你…”
“我自愿的!”谢安宁想也没想,“都是我自愿的!”
…………
死一般的寂静。
此话一出,真相昭然若揭,根本就不容王少甫自我逃避。
他猛地闭上眼。
即便事实摆在面前,但他还是不信!
不信她会背叛他!
不信她会在短短半个月内,自愿跟其他男人亲近!
他们是自幼相识,少年结发,同床共枕十几载的恩爱夫妻。
他的安宁爱他至深,怎么会轻易接受其他男人,跟对方拥抱,亲吻!
他不信!
“是说气话对不对?气爹娘让你和离归家对不对?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
仿佛从绝境中找到了一丝生机,王少甫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看向近在咫尺的女人,
“你不要说气话,哪怕和离书让你再气恼,也不要因此说这些话来气我,安宁,这种事,一点也开不得玩笑。”
得知她卷入谋害贵妃案,已经押入监牢后,在来大理寺的路上,他就做了最坏的准备。
无论发生了什么如何,他都要她,爱她,敬她。
但他绝不能接受的是,她是‘自愿’的。
这是他的底线!
他问的认真,谢安宁也答的郑重,“我没说气话,更不是开玩笑,王大人,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我已经和离,我如今并非王家妇,同谁亲近都于你无关。”
王、大、人。
王少甫细细品了品这个称呼,半晌不语。
古怪的静谧中,谢安宁心中有些不安,就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许。
对面男人抬眸,深深望着她良久,一字一句,“告诉我,你们都自愿做了什么?”
他眸色幽深,似在氤氲无边风暴,随时就要将她吸入其中,危险至极,但语气竟还算平静,让人愈发觉得骇人。
谢安宁脊背不由自主生出细细密密的寒意,可到底还是想了断这段感情的心情占了上风。
她脱口而出,“什么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