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胡总，嘿嘿……嗯，在沪城呢，这会儿正在陪老爷子……对，老人家嘛，身体需要保养了，没什么大碍，已经好多了……”
陆墨和胡永铭打电话并没有避着钟老爷子，提到健康状况时也没有说得很严重，这让老爷子听着感觉很舒服。
“是这样的，老爷子身体虽然好利索了，但是他老人家辛劳几十年，想好好放松一下，最好再做个全面体检，另外有些腰腿疼痛的小问题也需要调理调理，我们公司不是一直在空疗做体检嘛，我感觉那边挺好的……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老爷子想去杭城体检、疗养一段时间，我想请您帮忙问问那边有没有床位……嘿嘿，您不是跟他们熟嘛，最好关照一下，安排得舒服一些，照顾得细心一点……至少两个人，老爷子和生活保姆……好好好，行，我等您电话……好的胡总，再见胡总。”
陆墨挂了电话，其实他给胡永铭打电话一般不会这么谦卑，之所以“一反常态”，是留了一点小心思，如果安排进空军疗养院太过轻松，会显得廉价。
“老爷子，我请我们公司胡永铭总经理去托人安排了，稍等一会回信，应该问题不大。”
“好，小陆啊，有心了，等一等无妨。洛泽，你说说那个收购协议，主要内容是怎么写的？细枝末节的东西不要跟我讲，你们商量就行了。”
“好嘞，爷爷，大框架是按您的指示，恒仁集团出让鹏城片区开发项目公司，也就是‘鹏城恒信投资’66%的股份，保留34%。根据财务统计，截止到昨天项目前期投资共计35亿7557万元，千位及以下不计，客观来讲这个数字有水份，主要原因是项目管理上产生了一些不应该发生的财务成本和公关费用，也有一些大额费用未经审计确认，这一点我已经和集团财务总监确认过，根据他的建议，如果项目整体出让，比较合理的作价应该在8.5折到9折之间，于公于私，我的建议是按8.5折作价，也就是项目前期成本按30亿3923.45万元计算，根据这个价格，林大彪和狮城新势力要出资20亿589.477万元……”
“停停停，算到亿位就可以了，都是自己人，亿位以下抹掉，老朽一把年纪了还跟你们这些小辈几千几万的算账，讲出去丢人。”老爷子听着听着，眉头都皱起来了，语气中却并无不悦，甚至有点赞许的看着钟洛泽。
“呃……那我再算一下，66%股份作价……20亿元整，其中，狮城新势力出资……4.5亿元占15%股份，林大彪出资15.5亿元占51%股份，协议由三方代表签字并向恒仁集团打款后生效，签字后，狮城新势力缴纳总价10%的订金即2亿元，后续收购方如有根本性违约则订金没收。收购协议生效后，原项目公司‘鹏城恒信投资’法人代表变更为林大彪，三方按股权比例组建新的董事会，修改公司章程，后续的一二级联动开发项目，三方按持股比例认缴投资款，包括为子项目开发而设立的子公司，也必须按全资子公司设立。收购完成后，‘鹏城恒信投资’由林大彪组建管理团队，经营管理以公司章程为准，原则上恒仁集团仅派驻财务负责人一名、审计负责人一名，狮城新势力指定会计师事务所按年度对‘鹏城恒信投资’进行审计，不参与其他经营决策。其他细节条款就不详细跟您汇报了，爷爷，您看这样行吗？”钟洛泽迅速调整数字，言简意赅汇报完毕。
钟老爷子一直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回应，眼睛里精光闪闪，到钟洛泽叫爷爷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没有夸钟洛泽，但神色里的满意藏不住。
“很好，不偏不倚，公平合理，小陆，你觉得这样行吗？”钟老爷子若有深意的看着陆墨问道，看来他老人家什么都知道了。
“挺好，挺好，这些东西我也不懂，您觉得公平合理就没错了。”陆墨也不点破，笑呵呵的说着，实际上钟洛泽能拿出这份协议他也出了不少力，因为钟洛泽和三方股东都有关系，恒仁集团这边将来是他的，狮城新势力有他的一份，和陆墨又是关系匪浅的朋友，帮谁不帮谁的都不好。
“既然这样……”钟老爷子正要说话，陆墨的电话嗡嗡的震动，老爷子打住话头，示意陆墨先接。
“胡总……哎……这么快……将军楼，我知道了，沈嘉平主任，好的好的……这边进展还行……到月底吧……最迟四月初我就带队去新加坡，没问题，好的胡总，再见胡总。”
陆墨面带喜色的挂了电话：“老爷子，搞定了，胡总帮您申请了一幢将军楼，明天就可以入住，到那边找沈嘉平主任，他会给你安排全套的体检，并根据检查结果制订疗养计划，那位沈主任我也见过，治疗腰腿疼痛那可是专家，治疗过很多老将军的腰腿痛老毛病，我估计啊，等过段时间你不仅不会痛了，还能像小伙子一样健步如飞，一般人都追不上你了。”
“哈哈哈，就你小子会说话，行，那就明天过去。洛泽，刚刚要和你说，你去把协议改一改，打印好再拿过来，爷爷把字给签了，需要盖章你就去找你爸安排，有老朽的签字在前盖章没问题，你去吧，老朽和小陆聊会天。”
钟洛泽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见老爷子对自己挥挥手已经有些不爱搭理，连忙屁颠儿出去找文印店。等他拿着六份打印好的收购协议回到病房时，老爷子正拉着陆墨的手，喜笑颜开的聊着“站桩”的话题。
“老爷子，等到了空疗，你一定要坚持站这套养生桩，那边的地气特别好，对您健康肯定有帮助，以后不管去哪里，也要找环境好、接地气的地方，每天坚持站桩半小时以上，现在的人在高楼大厦里待的时间长了，久失地气，有损元气，很容易生毛病的。”陆墨像个公园里的老头一样，絮絮叨叨交待着。
钟老爷子见钟洛泽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协议，于是放下陆墨的手，冲钟洛泽招手道：“拿过来，笔，签哪里？”
“哎呀，没带笔……”钟洛泽尴尬石化。
“毛毛躁躁，还是欠磨炼，去护士站借，要黑色签字笔。”
“哎，好的……”钟洛泽调头往外面跑，借笔去了。
……
回恒仁集团总部的路上，钟洛泽难掩兴奋，问陆墨和钟老爷子都聊了啥，陆墨笑笑，说交流养生经验，教老爷子站桩，钟洛泽狐疑不信，但陆墨不肯多说，只是神秘兮兮的念了一句：“你爷爷对你可真好。”
一个小时后，钟启麟总裁办公室，综管中心主任叶晶晶拿着集团公章，在六份协议上重重的盖下了签名章和骑缝章，她只看到了钟老爷子的亲笔签名，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几十年如一，绝不会有假，至于协议内容，她只看到了封面上的“股权收购协议”六个大字，薄薄的六本，条款很多，但她知道这种集团法务出的协议很多格式条款，关键的事情可能就两三页。
钟启麟对她说，叶主任，这份协议暂时还需要保密，先不给你了，等合作伙伴签字打款生效之后，会选择合适的时间公布，到时候再把两份原件交给综合中心保管。
叶晶晶笑着说好的，并没有对钟家父子孙这样处理有什么异议，家族企业嘛，一支笔，一言堂，自己这个大管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忠诚、听话、少打听、少说话”。
等叶晶晶离开总裁办公室，钟洛泽自己给何若琳打了个电话，详细的汇报了起草协议和钟老爷子的态度，聊了一会儿，钟洛泽把电话递给了陆墨，说若琳姐要和他通话。
“若琳姐，怎么了？”
“陆墨，情况我知道了，我们狮城新势力这边的意见，协议可以先签，派子乾做签字代表，他今天晚上应该会和林大彪、孙大师一起到沪城。评估机构答应我明天上午出具评估报告，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安排人即刻打款，确保这份协议能够生效，对了，周先生今天和淡马锡要签署合作投资框架协议，估计要忙到晚上九点以后，你记得到时候打个电话过来，他说鹏城项目规划上的事情，今天会有消息。”
“好的，若琳姐。”陆墨愉快的答应着，他知道何若琳这样安排有呵护、帮助钟洛泽的成份，同时，也是对他决定拿下鹏城项目最有力的支持。
“钟先生，洛泽，若琳姐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让子乾、彪哥把协议签了，明天不出意外的话就安排打款，让协议生效。”
“太好了。”钟洛泽兴奋的低吼了一声。
“好啊，洛泽，这样的话，明天开会你机灵点，不要急于说话，先看看你堂兄怎么说。”钟启麟叮嘱道。
“放心，一切照计划行事。”
“小陆，谢谢你，有你的支持，洛泽的胜算大了很多。”
“钟先生您客气了，能用这么优惠的价格收购鹏城项目，而且我们仍然是合作方，说谢谢就太见外了，我们也是要在这个项目上赚钱的，嘿嘿。”陆墨笑道。
“那是，那是，合作共赢，有钱大家赚，他那个堂兄，其实集团里有很多人是支持他接班的，人哪，最怕心太急，如果他心思能正一点，其实把集团交给他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才是长孙，在集团做事已经这么多年，房地产行业经验也丰富，哎……”钟启麟叹道，后半段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眼神都飘向了茶杯，陆墨刚给他加了茶，琥珀色的茶汤带出来一片碎叶子，漂在水面上转圈。
钟洛泽在旁边听着，眼神闪烁面色不悦，瘪了瘪嘴忍着没说话。
“钟先生，洛泽的天赋很高，我虽然没见过其他人，但我觉得，至少洛泽很适合接班，和老爷子接触了几次，我觉得他很像老爷子，甚至连相貌都有几分神似。”
“是啊，洛泽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儿，之前他一直在读书，研究生毕业又瞎玩了几年，也是最近两年才开始收心做事，可能正因为浪子回头了，有些人才开始着急吧。听公司的人说，去年老爷子念叨了几句，说洛泽和他年轻的时候可真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些人句话听进去了啊……”
“钟先生，不用担心，老爷子身体好得很，有他在背后掌舵，洛泽不仅会像他，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带领恒仁集团走向更新的高度，是吧，洛泽。”
“那必须嘀，哎呀，说起老爷子差点忘了，爸，要安排一辆车，明天一早接他出院，直接送到杭城的空军疗养院去，但是对外要说他今天已经过去了，他不想见任何人，这样吧，车我来安排，你别管了，你记得统一口径，不要说漏了。”
“这样也行？”钟启麟一脸惊愕。
“行，必须行。”
陆墨也惊愕，怎么钟洛泽这个潮汕后裔、新加坡人，讲起话来东北口音越来越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