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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很少会在府上遇到洛端和云初,也许他们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彼此也并没有刻意地走动。

白泽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蓁蓁派人送了很多账簿来,还传话说他既然难得来一次,就该有个东家的样子,神域那些婢子的开支,给人家家里的安置金,总要心里有个底。退一步说,万一以后她不在他身边了,怎么办?

听完这话,白泽的眼里竟有一丝惊讶。

岁岁有些唏嘘感慨,难道白泽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蓁蓁姑娘会离开吗?她跟随白泽那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倘若有一天想要去外面闯一闯看一看,也是情理之中。

“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白泽一边算账,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一眼岁岁,“今日修习的功课做完了吗?”

“练完了练完了。”岁岁懒洋洋地窝在一旁的竹榻上,想着蓁蓁平日里居然要处理这么多的账簿,不免有些佩服。世间怎能有这样的女子,灵力高强,又能干又好看,做的点心也极好吃,她不免有些好奇,“蓁蓁姑娘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好像知道了人家以前是什么样,自己以后就也能长成那样似的。

白泽淡笑,“我遇到她时,她不过是一只小兽。我见她被别的妖怪欺负,就顺便出手帮了她一把。也许是自小就明白力量的重要性,所以她一直很勤勉好学,不需要我费什么心。”

岁岁撇撇嘴,有些沮丧,“蓁蓁姑娘自小就这般刻苦努力,我以后大概成不了她这么厉害的人了。”

“倒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你是你,她是她。谁也不必成为谁。”说话间,白泽已走到竹榻旁,“晚上想出去玩吗?”

“不去。”岁岁又换了个姿势舒服地窝着,“自那日你被人认了出来,每回出门都不安稳。”

白泽揪她起来,“再过两日就要回神域了,趁现在你还不抓紧时间出去撒欢?”

“没关系,神域也有神域的有趣。”

“神域终年积雪,人烟稀少,谈何有趣?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待在这。”

岁岁笑嘻嘻地看着白泽,带着几分小女子的娇媚。“神域有你。”

白泽抿着嘴角的笑意,抬手轻捏她的鼻子,“胡言乱语。”

“这里虽有俗世的热闹,但若真要论热闹,可远比不了轩辕城。”

“你还去过轩辕城?”白泽的手轻轻一颤,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根本就没人察觉。

“儿时爹娘带我去过。我外爷住在那里,开了家打铁铺。” 许是想起开心的事,岁岁脸上渐渐变得神采飞扬,“铺子里有个大火炉,炉边架了一个风箱。每次外爷都让我在一旁给他拉风箱,我那时候力气小,使了浑身解数,才把炉膛里的火吹得直往上窜,噼里啪啦地响。”

听着虽是些琐碎的俗事,但这就是世俗,由无数这样的琐事拼成而成,有的幸福有的痛苦。

白泽眼里浮起温柔的笑意,应和道,“轩辕城是轩辕的国都,自是要繁华热闹一些。”

“不对不对。”岁岁摆摆手,“轩辕的国都在轵邑。早就不在轩辕城啦。”

“轵邑?”白泽一瞬的疑惑之后,又了然于心,“神农国终究还是灭了吗?”

岁岁点点头,“我出生的时候,整个大荒都是轩辕王的。神农国,高辛国,我只听娘亲提起过,但从未见过。”

“轩辕王…”白泽一时有些惆怅,仰头望向天空,夕阳的余晖自厚厚的云层里映射而出,烟霞晕染了半边的天空。北边的天分明还是蓝色的,南面已是一片绯红。

突然,白泽脸色骤变。

这不是晚霞!

“句辰!”

第一次,岁岁从白泽的脸上看到了紧张与不安。

句侍卫步履匆忙地跑来,脸上亦是惊慌,“大人,是神域的方向。”

岁岁抬头看着半边透红的天空,若不是这绯红从南面晕染开,倒还真是一场绚丽多彩的日落余晖。她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但从白泽的神情判断,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白泽赞同地点点头,回身对岁岁说,“岁岁,我要立刻回神域,你随嬷嬷稍后再来,还是随我一起…”

“一起!”岁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白泽笑笑,又吩咐嬷嬷安排船只与新招募的婢子按原定计划返回。

待交代完这些,白泽朝句侍卫点点头,自己则站到岁岁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岁岁被白泽半搂在怀中,只觉周遭掀起一阵狂风,须臾间,又有马匹嘶鸣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嘶鸣声不似普通的马匹,更为响亮,更为高亢激昂,像是…天马。混杂在嘶鸣声中,岁岁似乎又听到一声清悦的雕鸣划破天际。

她身子一僵,猛地拉下白泽的手,抬头张望,只见云端有白雕伸展着翅膀滑翔而过。

“毛球…”

“岁岁,怎么了?”

“毛球…是毛球!”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里涌出来,岁岁喃喃自语,失神地向门外跑去。

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个叫声她听了近百年。在她很小的时候毛球就会驮着她在半空回旋着逗她玩乐,她总是搂着毛球的脖子咯咯地笑,毛球亦兴奋地鸣叫着。

正是傍晚时分,街上人来攘往,都是匆忙的归家人。

岁岁拨开人群,朝着白雕翱翔的方向奋不顾身地追赶而去。

“毛球!”她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我在这里!毛球!”

街上的人都侧目而视,只见她边哭边奋力地狂奔,却不知她究竟在追逐什么。

她吼得声音都嘶哑了,仍不见白雕有任何回应,眼见着它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海,向着天边翱翔而去,直到再不见踪影。

本压抑在心中的对爹爹娘亲的思念与对归家的渴望,此刻都悉数涌上心口,浓烈地哽在喉间。

岁岁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白泽驻足在她身后,蹙眉思索一瞬,终于俯下身去将岁岁整个人都揽入怀中。

上一刻分明还好好的,纤长的睫毛扑扇在他掌中,突然就像着了魔似地往外跑。岁岁跑了一路,他在后面追了一路,倒是头一回发现,她若真跑起来,速度竟这么快,让他费了好一番力气。

岁岁紧紧攥着白泽的衣襟,泪如雨下,呜呜咽咽地道,“毛球…真的是毛球…我不会游水….每次都是它驮着我贴着海面滑翔….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你是说那只白羽金冠雕吗?”白泽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

白泽沉默一瞬,又耐心地给她分析,“白羽金冠雕虽从未化形,但它能通人性。倘若你们之间真如你说的那么亲密,它听见你的叫声,定会对你有所回应。我一路过来,见它对你毫无反应,可见它并听不到你的呼喊声。”

她的哭声渐小,伏在白泽怀中抽抽嗒嗒地低声问,“它既然出现在这里,爹爹说不定也在。爹爹耳力极好,就算毛球没听见,爹爹定然也会听见的。”

“他们应是在结界之外,所以听不到你的声音。”

结界…之前觉得这只是一层触摸得到但看不到的屏障,但现在她深刻地感受到,因着这层屏障而带来的绝望——即便亲人近在咫尺,她都无法再团聚。

悲伤,绝望全涌上心头,岁岁捂着心口,只觉喉咙口翻涌起一股腥甜,她还未来得及推开白泽,一口鲜血已呕在白泽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