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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还没开口,凤明珠却尖叫一声,上前踢了秦管事一脚,指着她鼻尖骂道:“说,是不是你这老杀才干的!侍奴司的人可都是你亲自挑选的!”

秦管事正中心窝一脚,疼的她直吸气,心下暗暗叫苦,她被踹倒在地,忍不住往宸王看去,却见宸王正面如寒霜,冷冷看着她!

秦管事忙爬了几步,跪在成王脚边不住磕头道:“求殿下明察,真的和老奴没有关系啊,老奴跟在殿下身边二十多年,对殿下之心苍天可鉴!”

“那杏奴本就是家生子,从小在王府长大,能得殿下恩宠是多大的荣耀,老奴怎么也想不到他怎会有此狼子野心,竟敢私偷殿下的东西!”见宸王不为所动,秦管事大急。

她作为宸王的身边人,怎会不知宸王处置叛徒的手段,真要进了那刑狱,便是不死也要褪层皮的!

“老奴,老奴知道了,肯定是杏奴那小子的爹得了病却没钱医治给死了,这才怨上了咱王府!”

“这话是什么意思,和他爹又有什么关系?”宸王觉得头疼。

秦管事只得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说清来由。

杏奴的父亲原就是府上侍奴司的。

侍奴司,本就是王府养来伺候府上的各位主子和来赴宴的贵客的。

杏奴的父亲原本也是其中佼佼者,长得好看,人又活泛,只是后来人老色衰,渐渐的主子再不待见,只能在府上做个粗使的奴才。

杏奴这孩子却不知是哪位贵客的种,反正这侍奴司的男子伺候的女子何其多,自己怕都数不过来。

谁又知道是哪位女子一夜风流后的产物?

按道理说侍奴伺候完主子后都会赐下避孕的药物,可惜事无绝对,总会有一两条漏网之鱼。

就比如说杏奴,他便是这条漏网之鱼。

可杏奴他爹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这孩儿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宝贝。

反正他对女人已再不抱希望,决定不再成家。

那么这个孩子对他来说便是下半生唯一的指望了。

他将儿子小心翼翼地养活大,只想让他嫁人过活,再不要踏上如他这般伺候人的老路。

因为奴生下的孩子也是奴,一生不得出了府去,只能矮子里拔高个,若能配给府上的府卫,好歹也算是脱了奴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孩子没养大,他自己却病倒了。

杏奴那孩子也是个孝顺的,一心要给父亲治病,可养个孩子花销多大,哪怕父子二人每日省吃俭用,手上也没有剩余的银钱。

那大夫怜他父子遭遇,也没有狮子大开口,道只需十两银子的药钱便可治好他父亲。

倒也不贵,只是于他父子二人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

他去求与父亲相熟的人,众人知晓他爹病重,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

万般无奈之下去求了秦管事,想拜托她借给自己银钱,毕竟十两银子对贵人们来说,可能不过是随手打赏下人的一锭银子。

可秦管事看到他那幼稚纯真的小脸,顿时便产生了邪恶的念头。

哄骗他进了伺奴司,想等他将来伺候完了主子后,自己也能一尝芳泽。

杏奴这便稀里糊涂地入了伺奴司。

沈妙进府那日,便是杏奴第一回伺候人。

可那晚沈妙没有带他走,后来宸王见凤子楚也对杏奴产生了兴趣,便抢先一步将人给糟蹋了。

在侍奴司伺候的都是贵人,贵人给的赏钱和月银足够给他爹治病了。

可是他爹人虽病着,却耳聪目明,见着杏奴日日带了名贵的药材回来给他吃,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

等他能下床了,趁着杏奴出去的时候,他便悄悄在后面跟着,直到看到他进入了侍奴司。

杏奴他爹急怒攻心,一口心头血喷出,人当时便出气多进气少了。

本就刚刚好转一点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等杏奴得了信回来,已是第二日。

那日他伺候完宸王,第二日出来后,便被告知他父亲快要不行了。

杏奴匆匆回来,便看见他爹躺在床上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他爹问他,是不是入了伺奴司。

他无法骗他,便沉默地点了头。

他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打完后自己却先哭了,哭自己命苦,又道是自己连累了杏奴。

让他小小年纪便走上了自己的老路。

自己让他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就罢了,自己的人生已然是毁了,现在自己最爱的儿子的人生也给毁在了王府当中。

自此,杏奴他爹万念俱灰之下绝了食。

在大户人家,自戕可是大罪,就算是他这样绝食而死,也是招贵人忌讳的。

秦管事知道他爹绝食,马上便要死了,害怕自己担上责任,便直接命人将他爹给草席一卷远远扔了出去。

等杏奴回来,又诓骗他说他爹出门寻友去了。

这谎言何等拙劣,他爹十五六岁便被卖到了王府,他又哪里来的亲朋好友!

他以死相逼,才令秦管事说出了他爹的下落。

可惜他终是去迟一步,可怜他爹一辈子伺候府上的主子,临了居然这样草席一卷,曝尸于荒野之中。

等他看到被野狗啃食得七零八落的爹爹时,他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他活不成了!

这吃人的世道,这吃人的王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麻木地回了府的,他倒在父亲睡过的床铺上,闻着父亲尚未消失的味道,他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他一生的眼泪许是在亲手埋葬爹爹时已经流尽了,自此再没有过眼泪。

秦总管虽是知晓他出府,但她也不甚在意,一个毛孩子而已,还是奴籍,又能去哪里。

这不,还是回来了吗?

秦管事便也没当回事,现下想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却不敢瞒着宸王,一五一十地说了,听了秦管事战战兢兢的禀报,宸王的神色更是阴冷。

“混账!一个小小的男宠而已,死便死了,可是他如今却盗取了本王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你这老匹夫干的好事!”

说着,冲外面道:“来人,拖下去!”

秦管事顿时瘫倒在地起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