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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整了军,众人再次出发。

吃饱了饭,雪又停了,众人铆足了劲,一气走了四五十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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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郎君,您快起来看看,小公子好像发热了!”

李浩然昨夜睡得有点晚,后来他实在想沈妙,便将荣儿抱了过来与他同睡。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睡着时,估摸得有凌晨两三点了。

他听见青生的惊呼,这才惶惶然醒了过来。

伸手一探,却没摸着沈荣。

他心里一惊,忙睁开了眼睛。

青生是听见沈荣的哭声才进来的,他见李浩然仍在熟睡。

他便伸手摸了摸沈荣的小屁股,发现沈荣尿了,便为他换了尿布和衣服。

换了衣服却发现沈荣虽然不哭了,但他小脸通红,怎么叫也不醒,这才着急地叫醒了李浩然。

“给我看看!”李浩然一把接过沈妙,朝他额上一探,心下便是一突。

沈荣真的发烧了!

肯定是自己昨晚睡觉没给荣儿盖好,这才让他着了凉!

他虽然后悔,但也知后悔无济于事。

“怎,怎么办啊郎君?”青生的嗓音都带上了哭腔。

他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

上回沈荣稍有发热,正好白岚神医在,她稍微给推拿了一下,又用了点药,小公子立刻就退热了。

可这回,小公子明显比上回烧得更厉害!

瞧他小脸红得似要滴血,幼嫩的肌肤摸一摸都似乎在滴出血来,他一下便慌了神!

“快去请父亲来!”李浩然吩咐青生:“将奶爹也喊了过来!”

今日当值的是韦奶爹,他刚起床不多会便听见青生焦急地唤他入正房。

他以为是小公子饿了,便匆匆往正房而来。

到了正房才发现主君正抱着小公子一副惊恐的模样。

他心下一沉,上前往他怀中看去,只见小公子双眼紧闭,脸颊通红地躺在主君怀中。

“小公子他?”韦奶爹抱了一丝侥幸地开口道:“主君是需要我抱小公子回房吗?”

李浩然声音干涩,朝他望去:“荣儿发热了,怎么办?”

韦奶爹努力控制住自己面部肌肉不使它抽搐,挤出一个笑来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会?”

他伸手往小公子头上探去,却被惊得倒退一步!

果真是发热了!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推开,蒋氏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走了进来。

“怎会忽地发热了,我的心肝儿!”蒋氏进来后将身上披风脱下,又去炭盆边烤了烤手,这才往床边而来。

走近一看沈荣的脸色,他心里也咯噔一声。

这几日为着周明轩生的女儿,他被绊住了脚没能多看着沈荣,谁曾想一早青生便来报说沈荣发热了!

这孩子自生下来身子就比较强壮,他也是大意了,想着有沈妙在屋里能照顾着些。

谁知沈妙前脚刚走,后脚荣儿便发起了热。

发热在个婴孩身上可是要命的病症。

前些日子伯爵府上一个月子里的小婴孩便是高热没救回来。

他爹痛得几乎要随了那孩儿同去!

蒋氏往沈荣额上一探,顿时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手心儿一颤。

他脸色简直沉得要滴出水来:“你们房中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他语气沉怒,屋里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照顾沈荣的几人更是吓得胆颤心惊。

“父亲不要怪他们,是我的错!我昨日夜里将荣儿带在身边,却不想让他着了凉……”

李浩然语气低落,望着怀中孩子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的儿!

“当然是你的错!”蒋氏闻言怒气更盛:“你个当爹的连个孩儿都照顾不好,照顾不好你叫下人们照顾啊!逞什么能!”

李浩然将沈荣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脸上,那滚烫的温度简直让他的心痛如刀割!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戚伯的声音在院子里由远及近。

蒋氏忙站了起来,就连李浩然也抬起了头,目露希冀地朝外看去。

太医是个头发半白的妇人,年约四十多岁,姓尹。

尹太医与已故的沈倾城相熟,又是擅长儿科病症的太医,故而蒋氏直接派人去寻的她。

万幸她今日不当值,否则也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尹太医,您快帮我孙儿瞧瞧病!这孩子今早发热了!”蒋氏急切地道。

尹太医医者仁心,看病人要紧,也便没有与他寒暄,直接走上前来。

李浩然已经抱着沈荣下了床,将沈荣轻轻放于锦榻之上。

蒋氏皱了皱眉头,朝戚伯看了一眼。

戚伯会意,去内室取了一件厚重的大毛披风披在了李浩然肩头。

李浩然回头看了戚伯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转了头仔细瞧着尹太医为荣儿看诊。

尹太医解开荣儿的襁褓,仔细探了探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瞧了瞧,最后摸了摸荣儿的双手和双脚。

“室内温度不低,不必给孩子穿这么多!”尹太医吩咐道。

说着又从药箱中取了银针出来,一边令人点了烛火前来,一边说着话。

“我观小公子应是受凉引起的高热,等下我给小公子扎几针,帮他退烧。”

“竟是要扎针么?”蒋氏惊讶又心疼地看着沈荣。

“扎针退热更快,否则长时间的高热怕是于小公子有害。”尹太医耐心解释道。

“且孩子小吃药也不容易,针灸是最好的办法!”尹太医继续道。

蒋氏闻言也只能同意。

这功夫,药童已经将银针消过毒了。

尹太医吩咐仆从褪下沈荣的衣物,让他趴在锦榻上,又吩咐人帮忙轻轻按住小孩子。

之后飞快在他后背和关节处一共下了七针。

尹太医手法娴熟,下针很快,眨眼的功夫便已针完。

银针的针尾微微颤抖,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李浩然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眼中的泪却顺着面颊滑落了下来。

数息过后,尹太医将银针拔了下来。

待尹太医收拾银针的功夫,李浩然忙开口问道:“我儿子好了吗?”

尹太医将沈荣的针扎帮他揉闭,这才吩咐人帮小孩儿穿好衣服。

“这几日切忌沾水,不要给孩子洗澡,尤其是针灸的地方,不要沾水!”

尹太医没有回答李浩然的话,只与左右侍从吩咐道。

“是!”见侍从都一一记下注意事项,她这才站起身来。

“小公子现下已退了热,只是幼儿晚上易反复发热,一定要多多看顾。”

“我待会开上三天的药,你们给他煎了口服,三碗水熬成一碗,尽量让他喝的不少于一盅。”

尹太医拿起桌上的小盅比了一下,屋中众人再次记下。

“一日三回,须得按时服用。”

“照顾孩子需得日夜谨慎,不能只图自己方便,这富贵之家仆从众多,规矩需得严苛才行!”尹太医这才看向李浩然道。

李浩然觉得脸有点发热,这太医是在敲打他。

斥他明明有仆从照顾却没管好下人,以致儿子无辜受了这般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