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要好好生活,静之尽管头一天宿醉,刚刚尬得想死,她依旧跑回去洗漱完,然后踏上了上班的公交车。
脸上的红药水很难洗掉,她索性就戴了个口罩。
今日是周天,来的学生几乎坐满了整个教室,楼下休息室也坐着三三两两交谈的家长。
她礼貌朝他们点了点头,在楼下打卡后,朝楼上走去。
不知情的家长开始议论纷纷。
敏姨见状,赶紧拿出一张静之第一天在黑板上写的字帖递给她们传阅。
没办法。
家长都在意教师的实力,不给点实际的,怕他们会退课。
“哇,写得真好。”
“是啊,龙飞凤舞的,看得我也想学了。”
旁边的人笑着打趣她一下,“要不你也买几节课试试,反正你每天送完你儿子过来,坐在这儿也没事干。”
刚刚夸静之的人,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行,陶冶一下情操嘛。”
再顺便去听听静之老师的课,看看她乖仔能不能听懂。
打趣她的那个人倒震惊上了。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还真去啊?”
那位想买课的妈妈此时已经站起来,打开褐色的皮包朝敏姨付钱了。
她回头朝打趣她的人笑了笑,“要不你也买两节课试试?”
那个人面露犹豫,敏姨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第一节课可以免费试听,您两位要不要一起上楼先试听一节课,有想法的话,再下楼买课就行。”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她对静之的信任。
上次静之讲了一天课,她好几次偷偷上来看过,确实挺好的。
虽然课上直接小测有些不是人,但这个方法她总觉得会有效的。
人嘛,不逼自己一把,怎么会知道自己能有速学的本领呢。
“那……也行。”
两个潜在的客户,被敏姨直接带到静之的班级,安排在最后一桌旁听。
站在课桌过道的静之,脚步微微一顿,朝她们颔首微笑。
虽戴着口罩,但一双笑眼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一节课下来,两个潜在客户直接变成忠实粉丝,她们带着自家孩子来到楼下柜台前,直接买了半年静之的课。
这些家长都有家长之间的圈子。
一传十,不过半天时间,下午上课的时候,教室里便多了六七个陌生的中年叔叔阿姨。
静之一个e人,除了面对朱九的时候会害羞,对着其他人,她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
人越多,她越高兴。
毕竟越多人买她的课,她除了课时费,也是有提成可以收取的,这是她跟敏姨第一天就谈好的薪资条件。
……
讲了一天课,静之口干舌燥,于是旋开保温杯,边喝水,边朝那些热情的家长挥手告别。
人都走光后,她背着包,双手还抱着比之前厚上不少的学生作业,朝楼下走去。
“敏姨,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你那边有没有多余的袋子,我的包装不下这么多纸。”
静之嘭的一声,将成堆的作业放在前台。
“你等会。”敏姨转过身,打开前台后面的柜门,翻找出一个买衣服剩下的塑料袋,“只有这个了,是不好看,但胜在结实,还挺大的,你先用着吧。”
静之接过撑开,将作业一股脑堆了进去。
“正正好,那我先走喽,明天又是我上班,我得赶紧回去改作业啦!”
今天一天,多了七八个买课的,还一买就买半年,甚至有两个买一年的。
望着这个宛如招财猫的金疙瘩,敏姨笑得见眉不见眼,“好好好,路上小心呀。”
静之双手抱着袋子,刚想用身子推开玻璃门,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帮她打开了门。
“谢谢啊。”
“……豆豆?你怎么还没回去?”
静之有些疑惑。
刚刚她被那些家长们扯住聊了快半个小时,她还以为隔壁班的豆豆早走了呢。
“你……你跟我来一下。”
豆豆警惕的四处张望一下,然后把静之扯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
“你干嘛?”
豆豆抓住静之的胳膊,眼圈渐渐泛了红。
“昨晚阿祥入我梦了,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不过他知道一些只有我姐姐知道的事情。”
“他说的乃猜的犯罪文件,我也找到了。”
抓住她手臂的手渐渐加重,静之却并未挣扎。
因为豆豆情绪崩溃了。
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地。
“静之姐,你老实告诉我,我姐姐是不是已经死了?”
长痛不如短痛。
静之红着眼圈,就算再不忍,也依旧点了点头。
“是真的,蔗……少少确实去世了。”
“她的魂魄被阿祥的二叔收到坛子里去了,他说她死的时候,身穿红衣,怨气极重,已化身成厉鬼,得供香供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投胎。”
“我想去见见她。”豆豆眼泪如同决堤了的河坝,止也止不住,“静之姐,你带我回去吧,最近老有人跟踪我。”
“……也行。”
说是叫静之带她回去,结果还是豆豆开车载静之回家。
在车上时,豆豆边擦眼泪边开车,看得静之的心一揪一揪的。
开没一小段路,豆豆就被赶下驾驶座,换成静之开车。
“呜呜呜……静之姐,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我成孤儿了。”
豆豆在副驾驶暴哭出声,眼都哭肿了。
静之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索着中间放着的纸盒,将纸递给她。
“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点。”
她虽然也很想哭,但依照目前的状况看,两个人都抱头痛哭的话,就回不了家了。
豆豆说有人跟踪她,这跟踪她的人,不知道是阿祥派去的保镖,还是乃猜派去的喽啰,她不敢赌。
静之当过警察,反侦察能力还是有的。
一路上确实甩掉好几辆行踪可疑的汽车回了一号别墅。
朱九依旧坐在门口晒太阳。
一看到她直奔这儿,少见的失了从容,站起来刚想往里走,就被椅子腿绊了一下。
“二叔,你……还在生气呀?”
不然怎么见到她就想跑。
看着背对着她,站如松的背影,静之诚恳低头道歉。
“我昨天可能吃错东西了,若是对您有什么不尊敬的行为,还请您原谅。”
朱九拳头渐渐攥紧,想转过身向她道歉,但脸上的热烫明晃晃的告诉他,他现在肯定脸红得不行了。
不能回头,不然他面子往哪儿搁。
而且她恢复理智后,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客气。
面上的热度稍稍降了一点,局促到不知道该放哪儿的手渐渐收紧。
“没事,我没生气。”
“你们先聊,我想上去看看。”豆豆撇下一句话,就如一阵风一般,径直朝右侧的楼梯冲了上去。
“她……”
静之抱着袋子上前两步,走到朱九身侧,望着豆豆急切的背影解释道:
“她是少少的亲妹妹,二叔,你能给她开一下眼吗?她只是想看看她姐姐。”
朱九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戴口罩的样子,不由眉头一皱。
“见一面倒是可以,将魂魄带回她家是不行的。”
“还有你,伤口没好就戴口罩,闷住的话容易发炎的。”
听到这话,静之赶紧放下袋子,将口罩掀开,然后从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掏出小镜子一照。
“呦,还真是,有点红。”
“上来。”朱九边朝楼上走去,边跟她说:“我帮你擦药。”
静之跟在他后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没事啦,我……”
她回去运行一下灵力就好了,擦药又要红鼻子哦,明天可是还要上课呢。
但是这些话可不能告诉朱九,这辈子她要紧紧捂住她的小马甲。
“你药给我,我可以照镜子自己擦的。”
朱九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接着往上走,“好,我拿给你。”
……
到了三楼后,豆豆果然就跪坐在神台前,此时她正抱着坛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声声的叫着姐姐。
坛口上的衰运符昨天已经被阿祥揭了去,那两个衰仔昨天跪了一宿,今天被朱九关在屋里抄了一整天的家训,两个人乖得很。
所以朱九也不怕他们乱来了,只是在坛口贴了普通的驱邪符。
此时符纸皱皱巴巴的丢在地上,少少的鬼魂就坐在豆豆旁边,她的头轻轻靠在豆豆肩上,满脸悲伤。
看到朱九上来,她下意识想回罐子里,余光一看到她妹眼都快哭瞎了,少少实在不忍。
于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朱九举手示意她闭嘴。
然后越过她来到豆豆面前,哭到头脑发懵的豆豆一看到眼前的老式布鞋,她立马放下坛子,紧紧揪住朱九的裤腿。
“道长,求求你,让我见一见我姐吧!”
刚想给他跪下,朱九脚尖一个用力,将她落下的双膝上提。
“闭上眼。”
豆豆还懵懵的,静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这是答应你了,还不快闭上眼。”
“噢噢,好。”
朱九在她额前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从神坛上面拿了两片榕树叶一抹她的眼。
“好了。”
少少紧捏着手,伸头过来看慢慢睁眼的妹妹,“豆,豆豆?看得见……”
“姐!”
话还没说完,少少就被豆豆死死搂紧怀里,“呜呜呜,姐!你不是说很快就从泰国回来了吗?还要给我带礼物。”
“我不想要礼物了,你活过来好不好?!”
少少跟着红了眼睛,她轻轻拍着豆豆的背安抚她。
“傻妹妹,死了就是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别伤心了。”
“阿祥把事情跟你说了没有啊?”
……
两姐妹在那儿互诉衷肠,静之被朱九叫到房间里。
他打开抽屉,把伤药跟棉签递给她。
静之接过东西,眼神却落在抽屉侧边的智能表上。
“二叔,您这个表怎么不戴了?”
朱九抿了抿唇,将抽屉缓缓闭上。
“不习惯用这种。”他亮了亮左手戴了许久的表,“我还是适合戴这样老式的。”
“嗯,二叔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静之曲起左手,看看自己的表,笑着说:
“我倒觉得这个挺实用的,运动的时候带着正好啊。”
“你看,它还可以记录步数呢。”
静之表盘向外,现给朱九看。
步数:
走这么多路,她今天应该累一天了吧。
心率:93
好像…跳的有些快呢。
是因为刚刚上楼了?
还是因为外头两姐妹的哭泣影响了她的心情?
“你用得习惯就好。”
“咔嗒!”神台侧边的阳台处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静之敏锐的听到不远处有几个粗重的呼吸声。
“有人爬楼了!”她压低声音说。
二叔眉头一压,眼神一厉,立马冲了出去。
这些人还没完没了了?
刚一出房间,就看到豆豆不知为何瘫软在地,少少突然惨叫一声,嘭的往后弹,重重砸在墙上。
静之大步冲过去,接住从墙上掉下来的少少,朝阳台处看去。
四五个人形成包围的姿态,从阳台圈了进来。
中间那个人还一直将手里的佛牌对准她怀里的少少,而另外一个人则把手里的麻醉枪对准她。
看着豆豆腿上的麻醉针,静之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你爹的,欺负完我闺蜜,还欺负我的闺蜜的妹妹?!
不把你头打歪我就不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