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还吵闹着不愿意去地牢,阿焱笑咪咪的对她说:“你真要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你,但我们目前是绝对不会跟这里的人动手的。所以你万一闹起来出点什么事,可别怪我们不出手啊。”
他这话一出,千夏就不敢再闹腾了,只不过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们跟着卫兵走进地牢,刚踏进去就有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越往里走越浓烈。
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狭小的通风口透进来,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却更凸显出周围的黑暗的浓稠。
卫兵让他们全部进入到一间牢狱里,关上木栏栅,让他们在这里等待祭司们的问讯。
此刻连穆宸和阿焱都不由得有点后悔自愿被关进这里的决定。
粗糙的墙壁上有很多奇怪的刻痕,透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绝望。地面是冰冷而坚硬的石板,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裂痕,分不清是岁月的侵蚀还是曾经流淌在那里的鲜血。
地牢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混合着陈旧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空气仿佛是凝固的,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水滴从天花板上不断地滴落下来,发出清脆而又诡异的声响,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外面的石墙上挂着各种刑具,枷锁、烙铁、刀具、皮鞭,上面还附着着奇怪的暗红色,也分不清是锈迹还是血迹。
穆宸望着孟潇潇问:“这样的地方……你可以吗?”
他不由自主的为让她陷入到这么肮脏、令人不适的环境里而感到愧疚。不论何时何地,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一尘不染的气质,即便到了地牢里,仍然看起来圣洁高贵。
她却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在一个看着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
“你们都打算站着吗?谁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
穆宸嘴角微微一扬,走到她身旁坐下。
其他人心里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些,纷纷在地上坐下来。其实墨工局的人,有哪个没经历过脏乱血腥的环境,这么一想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了思和女巫最后也跟着坐到地上,只剩下千夏一个人委屈懊恼的站在那里。
过了会儿听到从外面传来响动,随后看到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女人进来。
女人昂头挺胸,穿的衣服跟他们在街市上看到的明显不同,质地轻柔洁白,看着有点像敦煌莫高窟壁画上飞天的那种装束。
脖子上、手臂上都戴着饰物,一头深棕色的长卷发,脸上遮着面纱。
卫兵们似乎对她很尊敬,把她送进隔壁一间地牢后还向她行了个礼,才退出去。
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女巫就一直傻愣愣的注视着她。等那些卫兵离开,她拉住思的手臂,激动的说:“我觉得……我觉得那个就是我!”
“啊?”了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女巫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跟你们说过,在我的记忆里,我是这里的女巫,是侍奉诸神的大祭司。这里是……”
她看起来像是很努力的在回忆,“这里是……流云国。刚才那个女的虽然蒙着脸,但是她的衣服、样子……我觉得那就是我。”
千夏翻了个白眼,越来越多的事情证明女巫口中的转世记忆并不是信口开河,所以她哪怕再不情愿相信,也没法再去怼她了。
阿焱看着她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女巫思索着:“我叫……伎。”
“那你可以问她是不是啊。”
这似乎是个很直接的办法,女巫走到墙边,靠近木栏栅向隔壁问话。
她反复问了几遍,才传来一个清脆柔美的声音。
女巫激动的流下眼泪,她对大家说:“她说是……她是我……她真的是我!”
阿焱摸了摸鼻梁:“那她怎么也进了地牢?你先别告诉她你是谁,说了她也不一定信,还容易惹麻烦。”
女巫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她用这里的语言问她:“你不是大祭司吗?为什么会被关进了地牢里?”
对方沉默不语。
女巫尽量贴近木栏栅,生怕她听不清楚自己讲的话:“我没有恶意,我……我……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就是为了参加你主持的祭礼,希望得到诸神的庇佑。你是离天神最近的人,是谁竟敢把你关在了这里?伟大的昌,他知道吗?为什么他没有保护你?”
大概五六秒后,隔壁的女人冷冷的答道:“怎么你没有听说吗?我以为早已经街知巷闻了。”
她的声音里跟孟潇潇一样,也藏着股傲气。
女巫说:“我们是从远方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会儿会有祭司来向我们问讯,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吗?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们转达给祭司或者昌王。”
“不必了……”女人的声音非常坚定,“他知道,他会救来我的。”
女巫再想跟她对话,女人就怎么都不再开口了。最后她把前面的那些对话翻译给大家听。
了思一脸的兴奋,对女巫更加殷勤了许多。
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次非常奇特的经历,跟着一个人穿越回她的前世,和那时的“她”在地牢中偶遇,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接下来的剧情会是什么?解救落难的大祭司?然后成功脱离险境?似乎有点太戏剧化了……
穆宸深皱着眉头,他不认为事情会那么简单。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被牵引着往前走。
他们为了找孟潇潇的‘神魂’来到这里,碰上了大祭司的前世。如果是穿越……两个不同时期的灵魂可以这么轻易的相遇,不会对彼此产生任何影响吗?一旦他们介入,又是否会给后世带来巨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