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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泰尚?”

时厘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这名姓在高丽国很常见,同名同姓的人也并不罕见。

甘昼月翻出手机里她和小男孩拍的合照,照片里的小男孩脸颊上沾着奶油,缺了几颗牙。

时厘一眼认出来。

这和她今天看到的全家福是同一个人。

只是一个是小孩,一个却是青少年的模样。

时厘陷入了沉思,她想到了孙家客厅那些油漆桶里浸泡的白色长条物,形状的确很像猪肠衣。

补习街里的许多事物都透着一种年代感。

办公室电脑上的时间也错得离谱。

但如果换个思路,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才是准确的,因为补习街的时间线——是十年以前。

这三条街,恐怕都处在不同的时空。

“还没有这么简单。”甘昼月放下了手机,“要这么说,美食街的时间应该更久远才对。”

她和春奈留意到,那条美食街上有很多传统小吃摊,也有不少是近几年兴起的网红小吃。

天选者能在三条街里穿梭就算了,为什么不同时间线上的产物,也会在美食街出现?

时厘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地铁。”

按照美食街摊主的说法,这些变化是从一年多之前地铁修好之后,才陆续出现的。

那些未来时空里的人,很可能就是搭乘着这辆地铁来到了不同的时空。

规则里提到,这趟地铁只在特定时间运营,只有那些时空错位的人,才知道怎么拿到地铁票。

天选者要获取线索并不容易。

这几条街对她们都有不同的限制。

补习街老师不能询问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美食街第七条规则里,提供了一些兼职机会给天选者,但离得最近的汤饭摊被其他摊位仇视,其他铺面的距离,又让交流变得困难重重。

三人现在聚集在保龄球室。

裴望星找来了合适她们的鞋码。

春奈拿起自己的尺码走到长椅旁。

入手湿润泛潮,她略微拿近了一些,一股没有经过阳光暴晒的阴干恶臭冲入鼻腔。

春奈扭过头:“呸呸。”

已经是晚上八点。

距离裴望星下班只有一个小时。

她们三人办的都是一小时卡。

【客人须知】第二条规则。

【夜晚的保龄球室更加活跃。】

这条规则没有被污染,但夜晚是几点?

美食街的夜晚以灯光设置亮起时为准。

补习街没有牌楼来标志夜间的开始,如果按照常规的时间计算, 晚上八点后视为夜晚。

八点过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这些头颅们发生了变化,每一张嘴里都在呢喃碎语着什么,裴望星凑过去光明正大偷听,鬼言鬼语,每一个音节都是难以名状的邪异古怪。

时厘觉得没这么简单。

保龄球室关于客人的规则不多,五条。

这里的定价规则是晚上九点以后收费减半。

网吧通常是白天收费比晚上更贵,因为晚上上网的人少,机器摆在那里没人用,低价引流。

保龄球台球这类需要提供服务的场所,不收夜间服务费都算好了,竟然还半价优惠……

不对劲。

如果夜场是从降价开始算起呢?

这些人头提前一小时就开始期待和躁动,等到真正的夜晚到来之后又该有多活跃?

谨慎起见,她们今天先订一个小时。

四人今天统共挣了550。

时厘不打球,也要付费入场。

一下子就花去了三百。

上方的电视机,重复播放着保龄球赛事。

不管三人在前台,还是在长椅上换鞋,电视里的诡异们都纷纷扭过脑袋看着她们,它们的脸几乎贴在屏幕上,像要从屏幕里钻出来一样。

她们换上了保龄球专用鞋。

双脚踩在木板上的感觉过于平滑,仿佛鞋底沾满了水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架子上的保龄球们,在她们靠近时都安静下来,一个个显得格外乖巧,遮住自己的瑕疵。

但它们的演技很差,不断耸动的鼻子,频繁滚动的咬肌,都暴露了对人肉的垂涎。

春奈二人从美食街过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两种球都尝试下,确定哪种球的手感更适合。

她们望着架子上的头颅们,尽管已经听过裴望星的描述,亲眼看到还是觉得这种保龄球过于猎奇了,经过十几秒的内心建设才伸出手。

裴望星站在旁边,突然夸赞道:“客人,您眼光真好,这个球是我们这里的一员老将了。”

两人一听这话,瞬间懂了言外之意。

瞬间收回手,转向另一颗保龄球。

肉球比骨球重得多。

甘昼月选中的那颗人头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锋利如刀片的尖牙,桀桀笑着对她说:“你给我吃一根手指,我就帮你打倒对面的瓶子……”

它的话音还没落下,嘴里就被塞进来几块肉块,嘴都合不上了,“呜呜,呜呜呜呜!”

人头都懵了,怎么这些人类最近都随身携带生化武器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保龄球重量不同,投球的姿势和现实里做出了区别,两人学着电视里的姿势往前扔。

时厘没有参与进来,她观察着整个保龄球室的装潢,顺便替全力以赴的两人盯着时间。

她扭头问裴望星:“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这里的老板,喏,就在……”裴望星伸手指了一下,才发现按摩椅上已经没人了。

时厘:“你下次问问他,这些球怎么买。”

几局下来,甘昼月两人就开始揉着手腕,额头的汗水打湿了鬓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些人头吧,很难谈什么手感。

她们投出的球几乎都掉进了沟里,只能先学个正确姿势,比赛的时候不至于被判犯规行为。

转眼四十分钟到了。

时厘让成员们开始收拾东西。

她生性多疑,预留出足够的时间撤离。

见她们这么快就离开,那些保龄球不干了。

“怎么走了呀?”

“晚上的场子更便宜哦~”

“别走呀,不要放弃你自己!”

“来来,我让你打个完美一击!”

那语气,就像是用“鸳鸯锅”来挽留人一样。

越是这样,说明越有问题。

大家头也不回地收拾东西出门。

裴望星则快速打扫她们打完球后的场地。

现在还不到九点,老板也不在这里。

她今日的工资还不能结算。

好在这时候也没有新的客人进来了。

裴望星守在前台,她发现那些人头的眼珠子都斜睨过来,脸上带着笑,笑得莫名诡异。

笑得她都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