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柳文带着一队身披暗甲的死士冲了进来。
“殿下,寝宫周围已被我们完全控制,所有侍卫尽数拿下。”
九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柳文的肩膀:“干得不错。”
随即,他目光回转,看向床榻上的仁德大帝,神色骤然一冷。
“父皇,您是选择顺应时势,立儿臣为太子,还是……让这大殿中,再无一人走出?”
仁德大帝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他从未想到,这个从小在他膝下长大的孩子,竟会对自己露出如此狰狞可怕的面孔。
“你……你真以为……吾会……屈服于你?”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中尽是悲凉与绝望。
九皇子眉头微皱,轻叹了一声,随即伸手一挥。
“柳文,将那东西拿上来。”
柳文会意,立刻从外面带进来一卷厚重的帛书,双手呈上。
九皇子接过帛书,缓缓展开,上面是用皇室特有的朱砂笔墨书写的诏书,只不过——诏书上本该盖着的玉玺印章,此刻却是一片空白。
“父皇,只要您在这里盖上玉玺,立儿臣为太子,昭阳妹妹便能平安无事。否则……”
九皇子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昭阳妹妹现在正往封月岭去,若没有父皇的支持,恐怕她很难活着回来。”
仁德大帝闻言,神色变幻莫测。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仰起头,冷冷盯着九皇子。
“九儿,你做得太绝了。”
九皇子微微一笑:“父皇,您教导儿臣的,只有站在巅峰的人,才能守护自己最在意的一切。
今日儿臣所做的,不过是学您当年的手段罢了。”
他缓缓将诏书递到仁德大帝面前:“父皇,请吧。”
仁德大帝双目紧闭,深深叹息一声,颤抖的手抬起玉玺,在诏书上缓缓盖下。
“拿去吧!救回你弟妹,善待黎民百姓。”
九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立即将诏书抽回,仔细端详着那枚鲜红的玉玺印记。
他轻轻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诏书小心翼翼地卷起,交给身旁的心腹柳文。
“柳文,即刻将诏书传往文林堂,昭告天下。父皇已经正式立我为太子。”
九皇子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威严。
“属下遵命!”柳文双手接过诏书,匆匆退下,步伐坚定而迅速。
待柳文离开后,九皇子再次将目光转向仁德大帝。
此刻,仁德大帝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背脊微弓,神情萧索。
那双眼中不再有怒火,反而是满满的疲惫和悲凉。
“父皇,您做出了明智的决定。”
九皇子微微俯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柔和,却更显阴冷。
“我会善待黎民百姓,也会善待昭阳妹妹,绝不会让她遭受任何伤害。”
仁德大帝听到这话,猛地睁开双眼,怒瞪着九皇子。
“你……你敢动昭阳一根毫毛,吾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九皇子笑了,笑得轻松而随意。他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父皇,您放心,我不会伤她的。只要她安分守己,白凡也不惹事,他们便是我仁德皇朝的守护者。”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一沉,声色一冷:“可若是白凡胆敢有任何不轨之举,我不介意亲手解决他,或者……用昭阳来威胁他。”
“你!你——”
仁德大帝气得直喘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九皇子,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九皇子见状,轻叹一声,走上前去,伸手按住仁德大帝的手,将他虚弱的手臂慢慢放下。
“父皇,您太累了,早点休息吧。等到明日,您就能看到儿臣如何为这江山社稷扫清一切障碍。”
说完,他站直身子,深深看了仁德大帝一眼,随即转身走向寝宫大门。
“来人!”九皇子朗声喝道,外面的死士立刻涌入寝宫中。
“所有人听令,从今日起,吾不许任何人再踏入寝宫半步!”九皇子冷冷扫视众人,目光如刀,
“违令者,杀无赦!”
“遵命!”死士们齐声应道,迅速将整个寝宫团团围住。
九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仁德大帝一眼,眼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甩袖而去,大步走出了寝宫。
……
寝宫内,静得可怕。
仁德大帝半躺在床榻上,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彻底抽空。
他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玉玺,却发现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床沿,似乎想抓住什么,却最终徒劳无功。
“逆子……逆子……”他喃喃低语,声音中满是无力与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寝宫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陛下……”
是他最为信任的老宦官福公公。
仁德大帝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艰难地开口:“进来吧……”
福公公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看到仁德大帝憔悴不堪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紧,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他几步上前,跪在仁德大帝身旁,哽咽着说道:“陛下,您这是何苦啊……”
仁德大帝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虚弱无比:“罢了……一切,都结束了……”
“福公公……”
仁德大帝目光涣散,似乎已不在看着面前的老宦官,而是在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吾到底是错了么?错在……宠爱了昭阳?还是……错在,从未真正信任过……九儿?”
福公公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低头哽咽道:“陛下,您并没有错。殿下他只是一时迷失了,终有一天,他会幡然醒悟的……”
仁德大帝苦笑着摇了摇头,嘴唇轻轻抖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渐渐黯淡,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望着那被踩过、褶皱不堪的诏书残页,深深吸了口气,最终将头深深埋进了手臂间。
“昭阳……昭阳……父皇,对不起你……”他低语着,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床榻上,浸透了金线绣成的龙纹。
“陛下,您保重身体……”
福公公泣不成声,却不知如何劝慰,只能轻轻扶住仁德大帝那颤抖的肩膀,陪着他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