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旱魃脸上多了一抹苦涩。
“可不是么,我本在滨城,只因偷盗医院血库时被发现,这才被林家追得无处可躲。随后我便离开了滨城,一路逃到了阴山市。昨天才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不料想竟遇到了这对蛮横不讲理的鬼母子!”
话到最后,他有些气闷的瞥了一眼鬼妈。
鬼妈也是瞪他一眼以作还击。
滨城,林家?
抢走鬼王轿的那个阴阳师不就是林家人吗?
当时只想着其他事,倒是忘记问那个阴阳师为什么要抢鬼王轿了。
现在想想,莫非是那位阴阳师得到了旱魃在派出所的消息?
然后在前往派出所的途中见到了鬼王轿,所以就动了抢走鬼王轿的心思?
这么说来,那位林家阴阳师去找孙周,想必是想让孙家帮忙寻找旱魃?
如果真是这样,旱魃岂不是个烫手山芋!?
我打了林家的阴阳师,目的是想让林家去找李大富算账。
万一林家人找到这里,这笔账最终不还得落到我头上!
把旱魃轰走?
貌似也不行。
若旱魃落到林家手上,这货再把我说出来......
“那个......旱魃兄,这里现在是我家,我可以让你住在这里,不过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旱魃皱眉说道:“你放了我,我另觅住处。”
呵呵......
我笑了笑:“放你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倒是可以把你的骨灰撒出去。”
“你认真的?”
“当然。”
他看我不似在开玩笑,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我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就在十分钟以前,我见到了林家的阴阳师。那位阴阳师就在孙家,孙家干的是阴阳行当,也是阴山市一霸,林家那位阴阳师去孙家做什么,想必你也猜的出来。”
“而本天师呢,与孙家和林家都有些小过节。你见过本天师,知道本天师的住处,所以你不能被他们抓到。”
话已至此,能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
他若还不识趣,送他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他盯着我斟酌片刻,说道:“所以你的条件......是让我住在这不许出去?是要软禁我?”
我笑容不变,夸奖一声:“聪明。”
反问道:“答应吗?”
他轻叹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笑容:“那我的一日三餐......”
“本天师包了。”
“我喝的是人血。”
“活的死的?”
“都行。”
“那没问题。”
听到我的回答,他顿时笑了:“你倒是早说会包我一日三餐啊!早说我不早答应了?还用得着你来威胁!?”
接着就诉苦一样说道:“你是不知道,为了一日三餐,我可是吃尽了苦头,买血、偷血、整日跟做贼一样......”
嘿!
我就纳闷了。
问道:“你为什么不吃鬼?”
他愣了一下,挠着头窘迫答道:“我现在的实力处于尴尬阶段......”
这还有尴尬阶段?
我顿时来了兴趣。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起来更窘迫了:“那个......简单说,我现在是魂有余,而肉身不足,实力处在厉鬼追不上,野鬼吃了没用的阶段!”
那确实是挺尴尬的。
听其意思,他不是不吃鬼妈,是吃了没用啊!
我汗颜了一下,不过更好奇的是......
“满大街都是活人,你为什么要去医院血库偷血喝?”
他说:“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我不禁翻起了白眼:“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不是要立牌坊......”
“那是什么?”
“是我想活着,毕竟我半人半鬼,在人间受法治约束,在阴间受地府阴司约束,还得时刻提防好管闲事的阴阳师......”
这话说的!
一个旱魃,一个被三界六道抛弃的主,已经够可怜了,听了他的话,再想想他的处境......
唉,同情他三秒。
“你叫什么?”
“我叫大壮。”
这名字,一听就是好养活的主。
“大壮,你怎么成了旱魃?”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记得大约七十年代初,为了讨生活,我就跟着村里人出去挖矿。某一天正在干着活,矿洞忽然倒塌,我跟几个同乡被活埋在了里面。”
说到此,他哑然失声。
呵呵......
接着苦涩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几个在里面不知道待了多久,始终没等到救援,后来被活活饿死在了里面。”
触及到伤心事,他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等我再次醒来,就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离开那座山洞才发现,距离矿洞出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外界早已物是人非。”
“我回家看过,爹娘不在了,媳妇也改嫁他人,如今已是满头白发,儿子也成家立业。见亲人都过得很好,我就没与他们相认,我这副样子...不想扰乱他们的平静生活。”
“之后我又去找那个黑心商人算账,想问一问他当年为何不救我们,最后却得知,那个黑心商人已经去世多年.......”
这些话像是憋在心中已久,说出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大梦一场,真是大梦一场啊......”
他说的很简单,几句话就概括了他几十年甚至一生的经历,但其中心酸......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了。
我没再继续问下去,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只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他却是颇为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那个...子木兄弟,我两天没吃饭了......”
这家伙......
前脚还在悲伤,后脚就要起吃的了?
他该不会是故意编造故事来博取我的同情吧?
认真看他一眼,嗯,挺憨厚,名字又叫大壮,听起来也没那么多心眼。
“大半夜我去哪给你弄血去?饿着!”
我斜他一眼,转头便往楼下走。
“子木兄弟,要饿到什么时候啊?”
“明天。”
“明天什么时候?早上还是下午?”
“晚上!”
“......”
话虽如此说。
下了楼,我还是拿出手机,翻出了黄大少黄子恒的电话号码。
黄大少家里开了不少医院,找他买血肯定不会有错。
晚上十点来钟,时间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