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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凉“嗯”、“嗯”、“啊”、“啊”几下,拍着手点头,示意再来一口。

这一次,霍峥炎直接用手捏起绿豆糕,递到李砚凉嘴边。

李砚凉张大嘴,把小绿豆糕一口吞下肚,但中途受到不少阻力。

霍峥炎的食指和拇指捏着的部分,和整体分离了,于是,他手里还捏着一小块。

李砚凉假装不知道,认真品味嘴里香香的抹茶和绿豆味,不由得觉得这些年他过得简直不要太惨,连吃的东西都这么像猪食。

他都整整三年没吃过甜食了,更别说做得这么精细的绿豆糕。

李砚凉不舍地把最后一口绿豆糕吞下肚,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这时,他忽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两只手指,绿油油的糕点夹在两只手指之间。

也就是说,如果要啃掉这一块,要么霍峥炎直接把绿豆糕推出来放李砚凉嘴里,要么李砚凉直接连霍峥炎手指一起吞。

李砚凉:……

李砚凉:坏了,怎么感觉是故意的。

李砚凉:你不能自己吃嘛?就这么一小口了?!还喂我?你看你下属都伤心坏了。

见李砚凉没动静,霍峥炎干把两只手指伸到李砚凉嘴边。

李砚凉:……行。

他张开血盆大口,把霍峥炎的指头、连带小糕点一起含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嘬。

再抬眼一看,霍峥炎简直是笑得一脸满足。

李砚凉:……真故意的?!

两人亲密互动,骆司铭心口抽痛。

这么多年来,他都从来没有看到老大这么温柔地笑过!

可他不能当着两人的面发作,小心翼翼地试探:“老大,我需要跟其他人提这件事吗?”

“哪件?”

“额……这位……智障人士。”

霍峥炎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骆司铭身上,却没了笑容。

骆司铭忽地觉得背脊有点凉,赶紧低头。

霍峥炎严肃而认真:“这是我的伴侣,你可以叫他李先生。”

李砚凉假装听不懂,搁一旁玩手指。

骆司铭猛地抬头,眼眶有点猩红,但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和霍峥炎只是上下属关系,上司的感情关系,他又怎么能掺和一脚?他爱上自己的老大,本来就是一件找死行为。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反驳这件事。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说完,骆司铭转身,压抑着想要奔跑的欲望平静地走到房门前开门,身影落寞又萧瑟,还很狼狈。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骆司铭暗恋霍峥炎,但谁都没有挑明过这件事。

骆司铭是个很不错也很有能力的Alpha,只可惜爱错人了。

不知道蒙寄洲是不是共情到骆司铭身上,眼里又变得红彤彤的,自打刚才那些事情后,眼神就没再往李砚凉那边看过一次。

齐文知道好兄弟的心事,只好用手拍拍蒙寄洲的背,“我给他们拿点吃的,你再缓缓。”

蒙季飞也点头,小声说,“哎呀,哥,你想开点。你看,你们要真能在一起,还用等到大学吗?”

蒙寄洲气得差点心梗,咬牙切齿:“你真是我亲弟弟!”

蒙季飞耸耸肩:“实话实说嘛。”

“信不信告月姐你又换女朋友了?!”

“卧槽!你真是我亲哥!”

“来啊!互相伤害!”

李砚凉感觉身上的手抱得有点腻歪,于是,他“啪”一下光脚跳下床,“吧唧”、“吧唧”跑到几人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几人瞧。

李砚凉:饿饿,饭饭,哥哥们喂我饭饭。

蒙季飞、蒙寄洲两人正互殴,要是在用力点,迟早得打得头破血流,可这俩跟商量好的一样,手上收了点力,但都把对方往内伤打。

李砚凉一来,两人就尴尬地收手。

蒙季飞:“他先动手的。”

蒙寄洲:“我没有啊,你别乱说!要说也是你先刺激我!”

李砚凉以前就是两人打架时的调解师。

他的调解方式也很简单,各打一板(物理)。

两人立刻想起了被李砚凉压制的恐惧,一人掏出一枚零食,拆开包装递到李砚凉面前。

“来,阿凉吃东西。”

“别管他,先吃我的!”

蒙季飞剐他哥一眼:“这你也抢,幼稚!吃我的!”

李砚凉:你俩又欠揍是吧!

李砚凉装听不懂,自己抓了颗果冻,没拆包装就往嘴里丢。

齐文一惊:“哎,等等!这不能这样吃!”

他从李砚凉手里夺下包装袋,拆开,再把果冻小心翼翼地给挤到李砚凉嘴里。

嚼着芒果味果冻,李砚凉坐在地上,身子前后摇晃:舒服了。

这时,他背上忽然撞到一个暖暖的火炉,转头一看,霍峥炎默默坐在他身后,如把娃娃一样贴着他。

感受到李砚凉的注视,霍峥炎把下巴抵在李砚凉的左肩,默不作声伸手,抱住他的腰。

李砚凉心中诧异万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李砚凉:算了,随意,爱抱就抱。

沈从思这时也拆好了一颗山竹,用小叉子把饱满白净的果肉递到李砚凉嘴边:

“尝尝,家里这几年研发的新款山竹,抗病性很强,肉大皮薄籽小果肉甜,还没虫子。”

李砚凉:“嗷呜!”

沈从思:“甜吗?”

李砚凉:“甜甜!”

沈从思:“嘿!我们家这果子确实好,阿凉都说甜!”

闻晟:“巧克力?”

李砚凉:“嗷呜!”

蒙寄洲:“牛肉丝。”

李砚凉:“嗷呜!”

蒙季飞:“焦糖饼干!”

李砚凉:“嗷呜!”

几人轮流投喂。

李砚凉嚼得嘴巴两侧跟个仓鼠一样鼓鼓囊囊:

泪目,3年没吃过好吃的了!

家人们,谁懂啊,泪目!

而且……

李砚凉用那双清澈的眼眸,认真记录着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人的神色,还有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么多年了,他的朋友们,还是如此,没有变过。

李砚凉心中有种难言的闷堵。

他早已经过了煽情的年纪,总哭是很丢人的。

可这两天,自打从见到霍峥炎开始,他的胸膛里,各式各样年少时才有的汹涌情绪在快速填满枯槁而冷漠的心脏。

仿佛回到了从前静好的年岁。

就算是用装傻当作表达真实、宣泄情绪的手段,他现在这情绪化的模样,让李砚凉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明明已经……不会哭了。

可看到他们的笑脸,却总有种早该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遗憾。

这时李砚凉嗅到,鼻尖下传来一股好闻的桂花味。

是桂花糕。

他扭头一看,霍峥炎沉默地靠在他身边,手里捏着一块桂花糕,放在李砚凉的唇边。

李砚凉张嘴浅浅抿下一小口,佯装喜悦地嚼着。

霍峥炎也变了。他没了以前的游刃有余和慵懒,没了以前那种天然的亲和力,虽然脸上挂着微笑,却让李砚凉觉得,他离霍峥炎好远。

三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李砚凉心中这些汹涌的潮水,都藏在傻笑之下,房间里,这大团圆的喜庆模样,跟谁人家里过年生了对龙凤胎一般祥和美满。

里头这一幕,难受而刺眼,窗外,骆司铭别过脸,默默地擦掉眼角的眼泪。

为什么,只有他总孤独一人……

骆司铭低着头,守在病房外。

其实今天霍峥炎没有给他发这样的任务,但……

他身为霍峥炎的贴身保镖,他觉得自己义务守在病房门口,保障老大的安危。

万一那小傻子暴起,要对老大不利呢?!

等等——!

骆司铭的脑子里炸起一道电光。

这突然出现的傻子,真的很可疑!

还离老大这么近!

就算是3年以前认识过的人,但这3年里,他失踪了这么久,如何能保证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如何能保证这傻子不是老大的仇人派来蛊惑老大的棋子?

真的不是阴谋吗?!

这肯定有问题!

他必须要查清楚!不然老大肯定会被骗!

骆司铭心中警铃大作,提起一口气,转身急促离开,悄然消失在拐角。

李砚凉收回目光。

霍峥炎这下属,是个有脑子的人,今天晚上估计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