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纱儿,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带瞧不起人的啊…”景元察觉到了音纱不正常的眼神,梗着脖子直嚷嚷道。
余光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心虚地咳了声。
人群中,来凑热闹的老百姓听说是凭牌子看诊,瞬间就不乐意了,尤其那些来得晚,又排在后面的人。
好在有林寂和他带来的府卫们镇场,才有人冒头就迅速将事态控制了下来。
林文山自己能力不强,手下人却是不错嘛。
考虑到众人的精力和时间,音纱一共准备六百块牌子。
算上她一共五个人,每天两百名病患,平均下来就是每人每天四十人。
每个病患看诊时间算一盏茶功夫,一天也需要看诊近四个时辰。
工作量已经足够大了,他们是好心办义诊,可不能为了份好心,就不顾自己身体,可劲折腾。
音纱在义诊前,就这点已经和几位师兄师姐沟通了,尤其是醉蓝和凌雪。
像师姐她们这种人美心善的姑娘,最容易被有心人拿捏了。
这些可都是她跟着邱思远出门义诊多次,得出的经验之谈,一般人她还不说呢。
好在几人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出谷前又经长辈们特地叮嘱,说是出门在外,让他们凡事多听音纱的意见。
所以基本上音纱说什么,只要他们觉得合理可行,都没有什么异议。
师兄妹五人负责看诊,夏凝带着紫苑木樨从旁协助音纱三人。
林寂很细心的尽量安排了女患者到音纱她们那,实在没有也会选择看起来面相和善客气的男性患者。
景轩和景元则是在旁帮着写药方,景裕不在家,行舟在院子里也是闲着,他们也一并带来了。
和半夏两个小伙子,就跟着他们这边四人搭把手。
仁心斋里药柜整体摆放着,为了提高效率,音纱她们提前配好了一部份配方药。
来义诊的大多是条件普通的人家,能现场提供的药材,只要付个成本钱,也就让他们直接买回去了。
不过会选择来义诊,自然不乏抱着占便宜心思来的人。
一名精瘦的三角眼男子,指着分发药材的夏凝,神色不善,骂骂咧咧道,“你们不是说义诊吗,怎么药材还要钱!”
夏凝见怪不怪,与平日里变现的温婉不同,周身自带了一股气势,毫不客气得回怼了回去,“给你诊脉收钱了吗?没收钱那不是义诊是什么?”
“药材那是另外的价钱!”
呸!想白嫖门都没有!
她跟着小姐出门那么多次了,若真是家里困难拿不出银钱也就算了。
看男子穿戴得整整齐齐,根本不像缺这点银子的。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小姐准备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说是收个成本价,其实还是亏得。
男子一噎,正想再说什么,林府的府卫已经已经握着腰间的剑,上前了一步。
仿佛只要他有什么异动,那把闪着寒芒的剑就会出鞘,当下把药方往怀里一揣,骂骂咧咧就跑了。
反正有方子了,日后真不舒服了再去配药也来得及。
对于这种情况,林枫眠等人皱了皱眉,见音纱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边,而是专心致志得看诊下一个病患。
众人轻叹一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将精力集中到其他病患身上。
温峤望了一眼男子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可惜,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先前给男子诊脉的时候发现,那名男子长期肾元不足,眼下看起来虽无大碍,只需服用几贴药,日常生活再注意保养一段时间即可调理好。
可瞧男子先前不在意的样子……
算了,他们已经尽了一名医者的本分,治与不治全看患者自己。
一天下来,众人的配合也逐渐默契,除了偶尔发生的一些小插曲,总算是顺利的完成了第一天的义诊。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名病患,又安抚了没轮到却不死心等在仁心斋外的百姓,再三保证,明后天还会继续义诊,众人对视一眼,不由都呼出一口气。
“枫眠师兄,我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你还好吧。”
关上门,就连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的温峤,都忍不住瘫软在了屋内的扶手椅上。
总算是忙完了,亏他们先前还觉得一天只看两百人是不是太少了,实际忙下来才知道,光是这些人就几乎是他们的极限了。
挺直腰板几乎坐了一整天,他是一根手头都不想动了。
林枫眠慢条斯理得双手交握,放松着自己因今日长时间把脉针灸而微僵的手掌。
一双修长如白玉竹节般的手,指节微微泛红,甚是好看,狠狠地一饱了音纱这个隐藏手控的眼福。
“尚可。”林枫眠苦笑一声,目光朝着音纱看去。
还是郭师叔眼光好啊,找了小师妹这么优秀的一个传人,若是有机会将人带回谷里,怕是连师祖都要眼红。
景轩和景元今天忙着写药方,几乎也没停下,想到音纱数年前就天南地北地跑,还经常跟着邱思远义诊,心底不禁深处一抹强烈的歉疚。
“纱儿。你跟着邱叔他们出门义诊,是不是辛苦坏了,怎么回家也从来不说。”景轩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怜惜,与浓重的懊悔。
景元也不例外,想和今日姐姐音兰还在忙着铺子里的生意没有来,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胸口像是被一只愧疚的大掌捏住了,又酸又涩。
emmmm…
音纱看着两人的眼神撇了撇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以前年纪还小,邱思远可舍不得她受苦,基本上大多时间都是让她在一旁歇着的,但是出去次数多了,看也看明白了不是?
算了,不重要。
音纱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朝着两人道,“大哥,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听得两人愈发心疼了,恨不得自己能赶紧作出一番成绩,好让家人也想享清福,而不是整日奔波。
收拾好东西,正打算回家的众人,没有注意到,仁心斋外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