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稍长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间总感觉变得快了起来,上一刻才是堪堪及冠的冬天,这一日便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晨曦之下,菖蒲在院落之中双脚散开至肩宽,随着喧嚣的风儿将已经微微变黄的叶子吹下,菖蒲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后单手向前探出,作摘月状。
这是他依照这几年和之前观察到武人们的招式改良的一套动作,虽然并没有什么战斗价值,但是却可以配合体内的内力,加快内力循环和积累的速度。
随着一套招式打完,菖蒲的双手自身体两侧回笼至丹田处,伴随着自丹田处而起的一股气,青年迎着已经不若两个月前夏日那般温暖的秋日吐出了一条悠长而凝实的气。
在他的丹田处,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内力随着早晨服下的药力向上盘旋翻涌,最终打通了第一条筋脉。
菖蒲收势站定,然后就好像往常一样开始走向厨房那边,准备熬粥给院里面的弟子们做早餐。
反正他自己也是要吃药膳的,做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做十几人的饭也是做,不少药材反而做的饭多了更容易控制一点。
虽然听起来那可以辅助修炼的药膳很有噱头,不过实际上只是些常见药材的搭配罢了。
这药膳也不是温养内力的主力军,正真发挥作用的是每天早晨菖蒲给自己准备的那一碗苦涩的汤药。
药膳的作用主要是用来辅助气脉的流动,这对正在熬打气血的武者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快速散功的剧毒,也就对菖蒲这用药力通脉的另类武者有用。
至于完全没有走这一条路的人,这药膳对他们而言并无害处,相反还可以调理气血,疏通暗疾,延年益寿。
辰时三刻,百草堂外面就传来了孩子们的嬉闹声,住在二爷和温老院子里的孩子们来到了百草堂。
他们中有的去后院的水缸里面打水,准备擦拭前堂的灰尘,有的则是开始整理后院堆放着的药材。
辰时七刻,早餐开始,孩子们依然是吵吵闹闹的,似乎从起了床开始就闲不下来了,菖蒲将那个最调皮的弟子给揪了起来,随后将铁勺递给了对方,示意今日由他负责分粥。
男孩应了一声,开开心心的跑去那还冒着热气的粥锅旁边。
今日并无多少病人,早上那两个选择留下来的大夫看店里面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就关了门,早早的到了百草堂来。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后来这两人发现菖蒲下午给弟子们讲的东西当真是深入浅出。
即使是他们这类经验丰富的大夫再听这些实际上还算是基础的东西,也感觉受益匪浅。
两人现在都挺嫉妒这些懵懵懂懂的跟着菖蒲学习的小孩了,这些童子们现在的起点就站在了他们遥不可及的位置上。
若是当年他们的老师也有这个水准,他们是否可以更进一步……
午时六刻,店内的孩童们连同着两个大夫以及几个云游至此,或是意外发现,或是从朋友处得知百草堂的大夫菖蒲会在此刻讲学,且只要不打扰课堂秩序,任何人都可以入内一听的大夫逐一落座。
作为菖蒲助手的杜仲准备好了纸墨笔砚,随后安排着今日当值的几名师侄将角落的炭火点上,以驱散秋日渐寒的风儿。
申时四刻,今日的讲学结束,杜仲在菖蒲的旁边做着笔记,他不算是脑袋灵光的那一类,当初徐牧将他收下的时候也不是看在他的天赋上,而是希望他可以充当一个速成的劳动力去处理药材。
后来菖蒲收的学生大都是从周围乡村之中挑选的天资聪颖之辈,他现在已经快被进度最快的几个师侄赶超了。
不过经历过苍术之后的杜仲已经渐渐看开了,他不和这群家伙比,自己学到了就好。
杜仲认真的做好笔记,随后扫了一眼下方那些师侄们,看着这些小孩从无到有,他作为时常进行解答的半个长辈也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成就感。
正式的授课已经结束,进度稍欠一些的弟子们便围在了杜仲和其他几人的身边,开始询问今日课堂上还有疑惑的地方。
几名和孩子们相熟的大人也加入了讨论之中,一时间好不热闹。
只有那几个刚来没几天的大夫有些放不开手脚,就这样挺直着腰板坐在那里,和周围的热闹放松格格不入。
“沢兄……我还是不了,我的问题等一会去问菖蒲先生就是了。”
一名刚来三天的老人端坐在微微靠后的位置上,虽然那群和小孩们打成一片的人中也有几个和他一样已经胡子一大把的老家伙,但是他还是有些拉不下来身位和那些黄毛小子一起讨论。
实际上第一天他都不怎么看得起这个现在正坐在那长案后面,小口品着茶的青年的。
当初还是在他老友的极力推荐之下听了对方的一节课之后,他才认为这人有两把刷子,遂决定明天还来。
不过要他现在去和这人的弟子们讨论,这岂不是承认对方比自己高一辈了吗,老人依然拉不下来这个脸。
只是那旁边讨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想不听也没有办法,老人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屁股,侧过耳朵让自己可以听的更清楚一点。
突然,他听到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之一,老人立刻竖起了耳朵,只是那讨论的人群有三四群,而他刚好位于两群人中间。
老人又实在是拉不下来脸靠近去听,只能咬着嘴唇听了个囫囵吞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