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特斯皮衣厂被贴封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佳丽服装厂的人都说纳特斯倒闭了,还说苏椒椒的皮料都被法院没收了。
为此,吴有良还专门给苏椒椒打了个电话,问要不要他帮忙。
苏椒椒说不用,都解决了。
吴有良建议她以后还是做针织服装比较好,说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帮上忙。
苏椒椒道了谢,说以后她做针织的时候再说。
其实她在佳丽服装厂做订单也是冲着秦霜去的,秦霜要是以后不回佳丽服装厂上班,她也不再去佳丽服装厂做订单了。
人都是善变的。
黄佳佳和吴杰现在是看着挺好的,说是不再跟秦霜作对啥的,但苏椒椒总觉得他们是看在那个睡衣订单的份上,才做了让步。
等他们两口子缓过来,未必会给秦霜好脸色看。
反正鞠培军是打算辞职回家种地,秦霜虽然没有表态,但苏椒椒觉得她多半也不会回来了。
上次听陈桂兰说,秦霜喜欢上了青源的气候和环境,说想在青源那边定居。
青源毕竟是大城市,胶县只是一个小县城。
要是秦霜真的留在了青源,那肯定也不回来了。
所以,她即便做针织服装,也不会在佳丽服装厂。
更不会去齐美服装厂。
至于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所以,做订单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的人情世故,否则,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被动了。
就像她现在的处境。
还是那句话,靠谁不如靠自己。
什么时候她有了自己的加工厂,这样的困难就迎难而解了。
陈梅从黄佳佳那里得知纳特斯皮衣厂的事,也知道苏椒椒的皮料被扣押在纳特斯。
黄佳佳用的面料都是从凤花纺织厂进的货,一来二去就跟陈梅熟悉了。
陈梅知道陈桂兰和苏椒椒跟秦霜关系比较好,经常跟黄佳佳聊到两人。
黄佳佳也知道陈梅跟她们是亲戚关系,有什么说什么,开始的时候,她还说母女俩的好话。
渐渐地,黄佳佳察觉到陈梅跟陈桂兰和苏椒椒也不是那么好的时候,话风就开始变了,索性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陈梅。
包括苏椒椒和秦修明来往密切的事。
还有纳特斯最近那些糟心事。
回家后,陈梅幸灾乐祸地说给陈桂昌听:“爸,这下我姑姑她们可倒霉了,听说法院把纳特斯都封了,她们的那些货也拿不出来了。”
“你姑姑不是在佳丽服装厂上班吗?”陈桂昌一听很无语,“她跑到纳特斯那边做什么订单?”
“爸,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姑姑根本就不是佳丽服装厂的员工,她是秦厂长找去帮忙的,秦厂长不在厂里了,她也待不下去了呗!”陈梅知道陈桂昌不待见陈桂兰,添油加醋地说道,“她们仗着赚了几个钱,就想做大的,也学着人家的样子想做点皮衣卖,结果,纳特斯出事,把她也连累了。”
“真是胡闹!”陈桂昌听着就莫名其妙,“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她不好好上班,就知道搞这样的事情。”
“对了,我还听黄佳佳说,苏椒椒跟秦厂长的儿子相好,秦厂长这个儿子来头可不小,听说他亲生父亲就是嘉和集团的陆总。”陈梅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压低声音道,“而且我也听说,苏椒椒学校的同学也是这么传的。”
“不对呀!”陈桂昌狐疑道,“我记得嘉和集团的陆总是个年轻人,没那么老的。”
他在世纪嘉园看房的时候远远见过嘉和集团的陆总一面,也就二十多岁,当时他还惊讶这么年轻就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怎么会有十几岁的儿子了?
“嘉和集团是个家族企业,这个陆总是秦厂长儿子的堂哥,秦厂长儿子的爸爸在帝都,不经常过来。”陈梅对这些事倒是门清,“反正苏椒椒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是跟了有钱人了。”
“你姑姑真是太不像话了,椒椒还上高中,怎么能由着女儿走这条路?”陈桂昌听着就来气,“她指望她女儿用这样的方式给她赚钱,也不嫌丢人!”
“谁说不是呢!”陈梅冷哼道,“我说苏椒椒一个农村丫头,怎么可能会说韩语,还不是跟她那个有钱的对象学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梅,咱们家是走正道的人家,不要像她们那样。”陈桂昌本来就瞧不起陈桂升和陈桂兰,“你瞧瞧他们两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陈娟就不用说了,谈个对象要死要活的。
苏椒椒小小年纪,就知道傍大款,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知道了爸!”陈梅深以为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爸,你有空还是跟我姑父提提这事,咱们终究是亲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歪路。”
反正苏椒椒也不搭理她。
既然做不成亲戚,就不要怪她翻脸不认人。
对苏椒椒来说,苏厚礼这个爸爸更不堪,让他去教训苏椒椒,也能恶心她们娘俩一把。
于斌拿了钱,就去法院撤诉。
封条拆了,倒是可以开工了。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村里因为纳特斯没交电费,把电给他们断了,丁美又跑到村委去让他们送电。
村委那边干脆拿出电费单子给他们看:“你们都欠了一年的电费,还想欠到什么时候?”
看着电费单子,丁美彻底红了眼圈,对老苗也彻底失望了,她每月都给他钱,让他去结算电费,他竟然连交电费的钱也拿去赌了……
交完电费,丁美身上还剩五毛钱。
苏椒椒预付的加工费已经还了债,这意味着她实在没钱给他们发工资了。
上个月的工资,她都没发……
回去的路上,她绕道村里的水库,在水库边上坐了好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水面跳跃着点点金光,像是在跟她招手。
她老家村里也有水库,小的时候,她经常在水库里洗衣玩耍,自由自在地,快乐极了。
长大以后,她就不快乐了。
为了走出那个小山村,她跟着村里人去了临县打工,进了服装厂,常常加班,通宵,她们服装人是没有青春的,只有干不完的活。
再后来,她认识了同乡的苗德凯。
苗德凯性格温和,笑起来很让她心安,她有一次被班组长无端训斥,他挺身而出,护她周全。
他许诺,要给她开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厂,不再受人欺负。
结婚以后,他做到了,回到胶县开了自己的皮衣厂,也的确赚了一笔钱,给两家父母盖了大房子,也打算给自己在胶县城买新房子。
她的生活似乎看到了曙光。
可这个给她希望的男人却给了她致命的一棒,他去赌博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五万块钱的赌债,像五座大山压在了她身上。
他被带走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话:“对不起丁美,我只是想让你早点过上好日子。”
这就是他的理由。
他的理由让她愤怒又无奈。
要是她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老丁,坐了这么久了,回去吧!”刘明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多大点事啊!”
丁美缓缓回头。
“她们怕你电费不够,让我去村委看看,然后我就看着你到这里来了。”刘明嘴里叼着一根草,招呼她,“走了走了,今晚还得加班呢,你要是跳下去了,我还得去捞你,我可不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