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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宴神图 > 第69章 赖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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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宴。”田沫望着那些摆放在她面前的刀砧碗盆,又冲那两个摆放物件的厨子命令道。两个厨子在得到田沫的命令后,立刻扭身出门,没多久后去而复还,各自端着两个木盆走进餐厅。

那木盆在端上来的过程中发出沉闷的碰触之音,让齐缘感觉到这明显是有什么活物在其中窜动。而当木盆分别摆放上餐桌后,他这才看见里边儿是一种很奇怪的鱼。木盆里的鱼黑背白腹,有几分形似鲫鱼,但无鳞片,齐缘从没见过。因此他只得问田沫。

“这什么?”“

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田沫没回答齐缘,而是侧脸望着窗外的春日雪景。先颇为优雅的吐了一句诗文,并在念诗文的时候,将袖子挽起,露出白藕一样的臂。

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其状已可怪,其毒亦莫加。忿腹若封豕,怒目犹吴蛙。庖煎苟失所,入喉为镆铘。”

“庖煎苟失所,入喉为镆铘。这是河八珍里的河豚。一口仙比的是料理河豚。”

“对,这东西北方人见得少,但作为大家的继承者,你应该有耳闻。”

说话间,田沫伸手入水,将那肥鱼抄起放在砧板之上,看着它带刺的肚子渐渐鼓胀成一个球形。

“河豚是一种极名贵的水产,正如梅尧臣诗文中所说的那样,为河中鱼虾之首。只是可惜河豚味道虽鲜,然其体有剧毒,所以它的血液、肝脏、卵巢、皮肤、眼睛、鳃?都不可食,唯有鱼肉和西施乳可以做脍为羹。河豚其美又剧毒无比,吃上一口,或美如登天成仙,或中毒羽化成仙,总之都是要成仙的。“”

“明白了,今日这诡宴是把河豚做成料理,然后自己品尝。没有死的就算赢。”

“对!河豚的吃法很简单,只需要做成切片鱼块便足够。那味道你只要尝过一次便会明白,什么是皆言美无度,谁谓死如麻!”

“你这是耍诈。我根本没碰过河豚。不懂料理的诀窍和器官辨识,刀法再好也没用。”

“我最讲公平了。”田沫在说话间将指尖的刀刃冲着河豚的头颅轻轻扎下,瞬时便让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失去了生命。

“为了公平,我当着你的面先做一遍,给你示范,然后会把我做的料理亲自吃下去,在之后你照着我的方法来做。只要你做完之后敢吃而且不死,那么就算你赢。”

“齐先生,我不建议你冒险。河豚毒素零点几克就会要人命的。”

在王七三提醒齐缘的时候,他一定没注意到齐缘那过分复杂的表情。因为喝过血盏中酒水的原因,齐缘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怕毒素的。八岁时的奇遇成了现如今齐缘为周瑜搏命的底牌。但即便如此,齐缘的心情也并不轻松,因为他始终都不知道自己抗毒的体质到底底线在哪里,又到底能抵抗什么样的毒素。

“我开始了。”田沫并没有因为齐缘的踌躇而有所等待。她在将河豚杀掉后,立刻二次起刀,将血放尽,又一刀去头,二刀去皮,三刀中分,四刀掏脏器,五刀取精肉。这刀之后,原本有手掌长短的一只河豚便瞬间转成了两片雪白净肉,颇有白玉软汁的质感。只看得齐缘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啊!

齐缘不懂料理河豚,但通过田沫的施展,他看得出,此人刀法及其精熟,而且和保德宫七星杀四平八稳周周正正的刀法比起来,她田沫的刀更有灵气,明显是转用的某种脍鱼之术,而非从旁门中嫁接所得。

“你这刀法有苗根,名头是什么?”

“过江刀,传为脍鱼之祖宋五嫂所创。这刀法是由乾隆时,江南御厨张东官带进宫廷。为了习得这刀法,我家八世祖田瓜娃为它精打了三把云纹桑刀和一把沙牙锯齿刀。不过即便如此,和祖宗也没能学全。那原本八招的刀法只袭了风花雪月四招。”

田沫在将自己的家传之道向齐缘介绍的时候,已经把两块儿白如软玉的河豚净肉切割成了一盆鱼片。那摆放在青瓷里的鱼片被田沫处理的状如折扇,薄如玻璃,甚至齐缘能透过鱼肉看出瓷器上的花纹。

田沫的鱼脍,异常赏心悦目。甚至它也不是一道菜,而是一件艺术品,真对得起田家过江刀风花雪月的名头。细脍完成后,田沫躬身前推,把那一盘儿带着淡淡咸鲜味道的鱼生放在齐缘面前。

随后她又伸出二指,轻轻捏起一片,毫无惧色地放进自己嘴中,细细咀嚼。待她细嚼慢咽后,随手取了一张面巾纸,略擦嘴角,才残忍的冲齐缘笑道。

“该你了,要么做这诡宴,要么痛快认输。”

齐缘面对着田沫的激将,硬着头皮一将属于他的那条河豚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案板上,又缓缓举刀。一番运气准备后,齐缘回忆着田沫的动作,精准下刃。先以家传的柳叶削给河豚放血去皮。待取出净肉之后,又以流星锥按照永嘉王特封鱼脍的制作方法,将那两块净肉切成鱼盘。

齐缘虽然竭尽全力想弄好河豚,但是因为不熟悉这种鱼肉的特性,他所制作的鱼脍,肉片其厚,摆盘儿也不甚精美。虽然齐缘努力想把它弄成莲花或者扇子的形状,但弄到最后却实在像个葫芦娃。

硬着头皮弄好河豚后,齐缘便在田沫的注视中伸出手准备吃上一口。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管家王七三却忽然伸手急止齐缘。

“齐先生,你的鱼有毒的,别找死。”

“有毒?”齐缘虽然对于抗毒的事情有些底气,但听了王七三的话,也还是一愣。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齐先生,你刚才剔除卵巢的时候,把它弄破了,卵巢的分泌液已经污染了你的鱼肉,吃了必死无疑。”

“卵巢?”齐缘说话间急忙低头望着刚刚剔除掉河豚的内脏,想再确认一下。但只可惜初来乍到的他根本分不清河豚的心肝脾肺肾。

“你诓我,你诚心吓唬人。”

“我吓唬你干什么?你死活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你确实把卵巢弄破了,那可是河豚最毒的部分。”

“七三,他不会信你的,你想和我讲老礼,我给你这个机会,接下来就看你有没有勇气继续讲了。”

齐缘原本因为王七三的话而产生了犹豫,而随着田沫的话,却又变得坚毅了起来。毕竟他看不惯田沫的做派,更不想因为一时的退缩而耽误了三条人命。更重要的,他曾经亲口向田沫夸过海口,说她不配食通天三个字,因为她没有道义。

“喂,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治我伯的病吧?”

“嗯。”

“我信你们赊刀匠是讲信用的。”

在得到田沫的点头后,齐缘再不犹豫。他凭借着血盏的庇佑,以及对自己刀法的自信,终究抓起那一片豚肉,将这一口仙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河豚肉出入口时极具嚼劲,放进嘴中后立刻发出咯吱吱的声音,并刺激着齐缘的唾液疯狂的分泌。在河豚肉独有的质感中,齐缘品到了许多奇妙而独特的味道。尤其品到了,什么是皆言美无度,谁谓死如麻!很快河豚肉穿喉入城。

说来也怪,齐缘在那一口之后,突然释然了,竟然又抓起一片鱼生,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

“你还吃。你不怕死哇。”

“如果有毒,我已经必死无疑。既然命已经定了,我何不做个饱死鬼。”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有点意思。把药费给他办一下,再联系一下纽伦堡的常医生,他研究毒素学,又在北京开研讨会,就麻烦他出面会诊吧。”

“会诊齐先生吗?来不及了,吃了河豚毒,十分钟就得死了。”

“我真的把卵巢捅破了。”

齐缘望着王七三的表情,恍然明白,他先前没有扯谎,因为现在他食已入肚,再也没有扯谎的必要。

“你当然弄破了,毕竟手太生。”

“啊。这……人中黄,快给我弄我人中黄来。”

“那种民间偏方救不了命,况且你又没有中毒,为什么要吃人中黄呢?”

“没中毒?可卵巢不是已经破了。”

“不是所有种类的河豚都有毒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大决心来维护和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耍我。”

“要不我给你道个歉?不过纽伦堡的常医生可能就…………”

“姐,您这诡中诡耍的好啊。我佩服。”

田沫听过齐缘的话后笑了一下,再也没有做加码的事情。最后,两个人在王七三的陪同下吃了一顿便饭。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今天晚上你就住这里吧,图个清净。医院那边不用过于担心,毕竟你帮不上什么忙。等有了确切消息,我派人通知你。”

“住这儿。不好吧?我一大老爷们儿住着糟践东西。”

“瞧你说的,这宅子本来就是齐家的,我只是帮你们看着而已。”

“本来就是齐家的?”

齐缘听着田沫的提示,突然一惊,随后又仔细环顾了他所在的这片院落。紧跟着他立刻明白这一处院落为什么在他刚刚进来时,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院子我在爷爷老家照片里见过,是齐家在北京时的产业。”

“对,好好欣赏一下你祖上的荣光吧。如果你们齐家想回来,这院子我赊给你们。”

“赊?白赊的东西不太敢要。”

“哼,诱惑被拒绝,往往是因为诱惑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