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老牛的话噎在嗓子眼。
他惊恐地看着这把刀落在他手指之间，只差一点点就能削掉他的手指头。
“在这做什么！”
有衙役听见了声响，跑来维持秩序，见一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刀，他们慌忙上前就要来抢。
“大人们救救小的，小的就在这好好做生意，却被这弃妇以刀相逼！”
老牛先是惊喜，紧跟着快速调节了面部表情，满脸惶恐，看起来倒不像是说谎的。
衙役半信半疑的看向阿玫，“你为何要持刀恐吓他人？”
阿玫道：“如果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不信。”衙役果断回头，吩咐身后的小弟，“把她带走！”
老牛高兴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眼四周围观的人，有些得意的竖起大拇指，像是在给自己点赞。
就在衙役们伸手去抓住阿玫时，人群外突然传出了一道高声，“谁敢对徐府大小姐下手？”
是徐启宸的声音。
人群听到是徐府，默默四散退开，站在最中间的果然是他。
他一脸愤怒，大步走向衙役，“把我阿姐给放了！”
衙役见是徐府，也并没有多害怕，毕竟如今在县衙的是莫县令，他上任没几天就给徐府来了个下马威，连带着下头的衙役们也都渐渐不把徐府看在眼里。
“三公子，实在是抱歉，徐掌柜有扰乱集市秩序的嫌疑，需要带回县衙中批评教育。”
徐启宸沉了脸，“你有证据？”
“证据就是他。”衙役指向老牛，“小的来的时候，徐掌柜手里的刀正好在指向他。”
“你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在这随意抓人不怕被开除？”徐启宸不肯松口。
再和徐府闹下去也不太好看，衙役还在犹豫时，他的小弟趴在了他的耳朵旁。
“老大，县令就在那边。”
衙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莫大人正在亲自巡逻，于是将徐启宸忽略了个彻底，强拉着阿玫就去找县令。
徐启辰急了，奈何他今日没带家丁来，只好让徐明上前看着，保证阿玫不受到伤害。
阿玫被拉着去往县令所在处时，听到了周围人的声音。
几乎每个人都在为她感到叹息。
当然其中也有羡慕老牛运气好的。
“仇”能当场就报，这样的运气确实是很少有的。
县令在那边也看见了阿玫。
他见到自己的手下，把阿玫架过来时还一脸惊讶。
衙役积极的把阿玫交到县令的手里，将来龙去脉全部转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道：“大人，小人斗胆提议，应剥夺这弃妇的掌柜身份，以示警戒。”
“为何？”县令一脸淡定，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他对这个提议的想法。
衙役微微低头，道：“一来，警戒澄县女子切莫和离，二来，还杀猪匠一个公道！”
衙役义正言辞，可见他从心底里是十分信服这个说法的。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老牛默默挪开了视线。
“爹，干什么呢？不赶紧上去在县令大人面前长长眼。”他儿子在旁边催促，“旁家的都仗着官老爷赚了不少钱，您难道想错过这个赚大钱的机会吗？”
“是这样的，又能赚钱又能报仇，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旁边有人附和。
“放屁！”曹一姐往地上啐了一口，她的右手还紧紧拉着戚三娘，防止她冲动，“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世道，单凭一面之词便可论对错！”
她又高声对着县令那边喊，“大人，人在做，天在看！”
“你可省省劲儿吧，人家怎么可能会听你这个乡野村妇的言论啊？”
老牛在儿子的鼓励下变得自信起来，反驳道。
“什么乡野村妇？我倒是从来没见过。”
县令往这边走来。
老牛的儿子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老牛会意，立刻上前，手里还拿着刚切下来的猪肉，递给县令，道：“大人，快过年了，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老牛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声音，疑惑地抬头，却见县令正在扶着阿玫起来。
老牛脸色白了。
县令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官员办事，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那也不能听她的呀！”老牛急了。
若是让这徐掌柜开口，怕是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他呢！
县令点头，以示赞许，“说的不错，所以我要听城民们的话。”
他点了几个人，又让衙役记下了其他几个人的名字，然后就让大家散开了。
“快过节了，莫让这些事情闹得大家不开心，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早些买完东西，早些收摊，早些回家。”
在县令的安排下，这片区域终于疏通了。
老牛依旧不放弃，他不服气道：“徐掌柜拿着刀对我，这点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我只是一小小女子，哪里拿得起菜刀？又不像你天天杀猪。”阿玫揉了揉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
果然，老牛听见这句话彻底破防了。
“你？小小女子？？？”他指了指阿玫，徐启宸在一旁突然伸出手，将老牛的手指头掰了回去，道：“指别人，没礼貌。”
“没礼貌，我？？？”老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默默收了回去，又看向一旁的县令。
县令淡定道：“还请诸位跟着我一起回县衙。”
县衙，阿玫已经走了几次了，完全不胆怯。
她离开前看了一眼戚三娘，她正担忧地看向她，目光触及到一侧的老牛时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在鲁一姐的控制下，她勉强还有理智，只是右手紧紧抓着丛铁义。
而丛铁义小小的脸上也满是愤怒。
阿玫回过头，脑海里却满是丛铁义那愤怒到有些扭曲的面容。
她突然有些心慌。
见徐启宸跟着阿玫去了县衙，鲁一姐宽慰着戚三娘，带着他们继续去找有没有卖肉饼子的。
与此同时，这里清静下来。
老牛的儿子继续守着摊位，但经过刚才那一通搅和，已经没人在这买东西了。
他低头擦着刀，余光瞥见东侧有一个老太太正在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