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五年大年初二的下午，万里无云的室外艳阳高照，但凛冽的寒气却把人脸冻得生疼，从嘴里呵出的热气飘散在空中，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蒋益背上一个包，左手拎着一个包，右手拎着几个袋子。
寒冷让他裸露在外的十指早已僵硬，开始泛着不正常的红肿。
文志英见状，心疼地脱下手上的皮手套，非要让蒋益戴上。
“没事儿妈，上了车就好了，你赶紧戴好，别冻着！”
蒋益侧身躲过文志英递过来的手套。
张萍和尔书杰早就坐上尔博的面包车走了。
虽说俩家现在住的还是挺近的，也就是步行二十来分，骑车子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但是这不像蒋益原先住的地理位置那样，他们从文志英那回来还绕的不远。
如果现在回家时去蒋益如今的住所，那尔博就必须得绕好大一截的路了。
（如“三￣￣”这个字符的样式，文志英家在右边横线的最右侧，张萍家在三上面横线的中间点，蒋益原先在三中间横线的左侧，如今在三下面横线的左侧。步行和骑车可以走近路，开车反而需要绕远了。）
蒋益现在又不缺钱，人家打车舒舒服服的，何必来坐他们这个破面包车。
一同跟着张萍走的还有李飞。
上午打游戏的时候，李飞知道了尔博现在弄传奇私服赚了不少钱。
有些问题他想跟尔博详细聊聊，问问他的意见。
送走张萍一行人没多久，空着的出租车就出现了一辆。
蒋小周和文志英俩人赶忙招手拦下。
蒋益依次把东西放在后备箱后，便坐到了副驾驶位。
车上并没有开暖气，他一上来就觉得这车上比外面还冷，顿时有些不开心。
“师傅你这车上怎么不开暖气啊！冻死个人了！”
闻言，裹得严严实实的司机一副“你爱坐不坐”的架势斜睨了一眼蒋益。
“你才多远点儿的地方？我现在开个暖气，还没等车里热起来你就到地儿了。”
蒋益现在在派出所上班，身上又有钱，这种不给他面子的事情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他有心想转身下车，可他又没办法真的不坐。
毕竟这大过年的还出来跑出租车的也不多，他要是真的下去重新等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最重要的是，万一下一辆来的出租车上也没暖气怎么办。
文志英也在一旁劝道：“算了算了，你先戴上妈的手套暖和暖和！”
“不用了妈！你戴着我不冷！”蒋益粗声粗气的拒绝了文志英。
只是心里想起了女儿期末时候说起的那个奖励。
是啊，他要是有辆车，就不用大冬天的受这份罪了。
想到这，蒋益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女儿。
蒋小周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她正开心的和文志英在聊天。
收回视线，蒋益重新把目光定睛在前方的道路上。
平时坐公交车回家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此刻不过才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楼下。
“周周，你先带奶奶上楼。”蒋益还得从后备箱里拿那几个包。
“好嘞！”，蒋小周拉着文志英就往楼上冲。
惊的文志英直呼“慢点慢点！”。
进屋后，暖哄哄的热意扑面而来，祖孙俩都脱下了厚厚的外套。
“奶，你想看啥电视，我给你放！”
蒋小周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接着就打开了电视。
“看啥都行！你看啥奶奶就看啥！”
文志英略微有些局促的坐在了沙发上，但蒋小周并没有发现。
“奶，我现在不怎么看电视的！”
蒋小周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仿佛以前那个守在张萍家电视前不肯走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怎么不看了？”说到这文志英可就有些好奇了。
她想起来这个小孙女小时候的样子了。
还看不懂内容的时候，只要电视机一打开，她就一动不动盯着看。
后来能看懂电视后，小孙女守着那些动画片就更加走不动道了。
没想到现在反而是不看电视了。
“没什么奶，我现在每天忙学习，压根没什么功夫看电视。”
“而且电视上演那些东西太幼稚了，不过放的是新闻我还是会看的。”
听着小孙女的说辞，文志英满脸的不可置信。
真假的？
说话间，蒋益回来了。
他率先把左右手的包放在地上，接着取下背上的包拎在手上，人就往蒋小周的卧室走去。
蒋小周一愣，这是干嘛？
为什么要把奶奶的东西往她卧室放？
难道要她跟奶奶睡一屋？
不要啊，这寒假还没结束呢，她要是半夜灵感来了，还怎么开电脑弄东西啊？
“奶，你先看着！”说完她就把遥控器塞到文志英的手里，人从扶手上直接跳起来跟上了蒋益的步伐。
“奶奶的东西干嘛放我屋？”
蒋小周压低嗓音冲蒋益问道。
“奶奶跟你睡一屋啊！难不成还和爸爸睡？”蒋益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怕学习睡得晚，影响奶奶休息！”蒋小周立刻反驳。
“那你说奶奶睡哪？”蒋益皱着眉头。
“睡胡婶子先前那屋，睡你那屋不是都行吗？！”
“……”
蒋益想起那屋窗户大开，现在已然变成了个冷冻室，尤其地上还放着冻得邦邦硬的半只羊。
“那屋不会被你堆进去杂七杂八的东西了吧？”
看见蒋益说不出来话，蒋小周感觉有些不妙。
“今晚你就先将就下跟奶奶睡一屋，等忙完这阵爸再把那屋收拾出来。”
那屋现在实在不是个好的睡觉地方，他既不愿意自己住过去受罪，也不愿意母亲住过去受罪。
蒋小周看蒋益满脸的纠结，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出了卧室径直往那屋走去。
一推开门，只穿着秋衣的蒋小周就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黑着脸进了屋，就见地板上躺着半只羊，空气里满是羊膻味。
当下她就明白蒋益为什么要奶奶跟她一起睡了。
是她草率了，她压根没料到蒋益会把已经放到阴台的羊挪到这屋。
也没料到她的突发奇想，最后会落到她不讨好。
蒋小周又黑着脸从这屋退出来，盯着已经从她卧室里出来的蒋益，稚嫩的小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