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蕙这一眼,既是爱意的抱怨,又是对他调侃不顾场合的责备。
她同情鲁光荣遭遇,神态溢于言表:
“感谢他父亲,应该是政府的事。对他最好的答谢,应该由政府公开表彰。”
“这事我先跟朱主任汇报一下。建议你先跟他父亲见面,核实一下当时情况。”
“毕竟你二人相遇在黑暗中。如果属实,请你写一个证明材料给组织。”
肖秉义对她建议,抱无所谓态度。不久后,才敬佩她超前意识。
肖秉义二人想跟鲁光荣告辞,鲁光荣却让他俩再等一下。提醒道:
“你俩进来时间不短了。柳同志,我先替你将长发盘起来。”
“你拿白毛巾披肩,站门口亮个相。”他又对肖秉义说:
“我先给你后面光几刀,你带点碎发在回去路上掸几下。”
肖秉义虽然很敬佩他的心细,但对他如此这般地安排,有点不以为然。
他不知道,就在小桥斜对面茶楼二楼,‘雄鹰’安排的人,正盯着他俩。
二人徜徉在街上,柳蕙斜一眼他,问:
“肖秉义,你儿子在哪个肚子里?听你意思,你好像结过婚了?”
“我没结婚,但很向往。我已经知道,他妈叫啥了。”
“叫啥?不会是旧相好吧?”柳蕙顺着他意思,玩笑道。
“我没有旧相好,要说有的话,就是你了。只要你配合,儿子就有了。”
肖秉义玩笑不真的怼道。
柳蕙竖起柳眉,不高兴了:
“去去去,滚远点。”
肖秉义没滚,他正为破案柳暗花明喜滋滋。戚本楷若交代,破案又多了不少线索。
也为无意中帮父亲找到被救之人高兴。更为自己对柳蕙的试探成功喜悦。
感觉柳蕙回瞪这一眼,已经明白无误表明,她已准备接纳斯人了。
嘿嘿,月亮终于光照星星了。嫦娥已为星星,打开月宫大门了。哈哈!
他忽而停下,脸色也跟着冷峻了。
柳蕙回味他刚才说儿子时瞥自己那一眼,苦与甜交织在心里。
这种交织,如同夜晚与白天交替出现一样。黑夜寂寞与困苦,衬托出白昼的明亮与甜蜜。
她现在心情,就像喝了一杯浓郁咖啡。苦中带着甘甜,甜的韵味让她回味无穷,深深的沉醉其中。
她看肖秉义站那儿,疑惑道:
“怎么停下了?让你滚远点,不高兴啦?”
肖秉义开始走了,但步子很慢。他问:
“柳蕙,你在剃头店里间,有没有见鲁光荣架二郎腿?”
柳蕙摇头,不解得问:
“你问这干什么?他腿有伤,架不起来。他惊讶出身,没有架腿习惯。出什么事了?”
肖秉义微微点头,前后看看,低声说:
“我露马脚了。我在跟戚本楷二人对话时,不自觉的,多次架着二郎腿。”
“另外,我怀疑,我和老鲁师傅掉包时,陆萍已看出破绽了。”
柳蕙听他这样说,也惊讶。少许,安慰道:
“不要疑神疑鬼了。照我看。陆萍在剃头店,心情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她哪有心思顾那么多?再说,她表态相信组织。大义灭亲,总是真的吧?”
肖秉义点头道:
“假的。我跟你讲,我露马脚不是一处。鲁光荣腿有问题,怎能踢掉戚本楷手枪呢?”
“事实证明她没吹牛,她早晨跟老鲁照面刹那间,就认出了邵长景。”
“我跟戚本楷对话时,她一直站旁边看着我,不吭声。”
“我估计,她让我摘下口罩时,已怀疑我不是邵长景了。”
“我踢掉戚本楷手枪,再次告诉她,邵长景有假。这就对了。”
柳蕙疑惑得问:“对什么了?”
肖秉义看已到家门口,邀她去家里说。
柳蕙急于知道他疑问,欣然进门。
肖秉义倒好水,坐下说:
“你不觉得,陆萍今天有些反常吗?”
见她迷茫,他接着说:
“从当时情况来看,戚本楷和陆萍,并不知道老鲁里间有人。对不对?”
柳蕙点头:“这一点可以肯定。”
肖秉义说:
“陆萍关上门,还插上门闩。戚本楷要杀老鲁,然后让陆萍再杀他。”
“给她的理由也不错。她若照做,天衣无缝。即使有人怀疑,死无对证。”
“而她却表态相信组织,态度坚决,令人敬佩。这不有悖常理吗?”
“所以,我估计,她已看出我是假邵长景了,故意表白。”
柳蕙凝神思考一会,点点头,又摇头说:
“你没干过地下工作,不能理解人家的胸怀。假设,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跟她一样,劝亲人自首。”
肖秉义撇撇嘴,嘲道:
“你可以跟她一样,但她不会跟你一样。两种结果摆面前,她不可能不想第一种。”
“只有一种解释,她发现我是冒牌货。由此醒悟上套了。”
“她发现邵长景,竟能若无其事。不激动,不吭声。”
“就凭这一点,她就不是凡人。娘的个头,我低估她了。”
柳蕙最后还是认可了他分析,问他接下来咋办?
肖秉义耸耸肩,垂头丧气:
“还能怎么办?这种事又不能问,今后注意她就是了。”
“怎么?你又开始怀疑她了?”柳蕙警觉的问。
“她是地下党出身,不能瞎怀疑。我只想证明一点:她啥时候看破我了。”
耿毕崇找来,催他俩快去军管会,市局刘局长在等。
三人来到军管会,朱大明示意肖秉义去审讯室。跟柳蕙耳语几句,柳蕙点头走了。
耿毕崇连忙问:“朱主任,那我呢?”
朱大明笑笑说: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去跟邓排长说一声。大院内警戒,外松内紧。”
耿毕崇为没参加审讯,心里老大不高兴。找到邓中放交代一番。准备回办公室。
却发现斜对面办公室,陆萍正趴桌上啜泣。
“陆萍同志,你这是咋地啦?”
他想起和肖哥关于媳妇问题,想趁她伤心时送温暖。
陆萍抬头看看他,礼貌的点点头。抹一把脸,挤出笑容:
“耿毕崇,你今天好像也不大高兴呀,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是看你好像有些伤心,想关心一下。”
“谢谢!刚才一阵风,砂子迷了眼。”
她说罢,看向审讯室大门。心里祈祷舅舅能态度好一点,争取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