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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寒屿亭 > 第159章 轻语小世界.心魔塔(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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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轻语小世界.心魔塔(八十三)

“一万年的雷火拷打魂魄,痛入骨髓,虽活犹死。

一万年剑意淬打肉身,千疮百孔,不辩人形。

一万年玄寒道法穿灵彻魄,气府窍穴,十不存一……”

这些世人眼中堪称炼狱般可怖的极尽痛苦,在太长太久的时间里也会渐渐麻木,一直到精神湮灭,身躯成为一个空壳,彻底消散人间。

第一万年里,她心中充满怨恨,只想破开封印来到人间,屠杀尽那些曾经背叛忤逆她的人。

而到后来,她心中竟然连怨恨都生不出了,那些碎骨之痛也早已习以为常,而当年那个曾经封印她的人,或许也已经不在了。

天赋根骨,道法高低深浅,从来不是修行路上最大的敌人,最大的敌人永远只有时间。

它很恐怖,也不知何时就如同一片袭卷的洪流。

会不停泛滥、沉浮,或打湿那朵青莲,亦或翻转海上最后一片名为‘希望’的星空,再也看不到那轮明月。

因为希望的海已经再起波澜,扼杀那片曾欢声笑语的田野。

而如今也不知道轮翻了多少片代表‘希望’的沧海桑田。

她只是偶尔抬起头,永远是足以蚀心的疼痛,和深不可见底、五指抓不住,一片看不到尽头,足以沉沦一切事物,漆黑成墨的死潭。

只是心也如此。

身体早已在那片如困守成规、神秘到永无止境的黑洞中彻底溺亡。

深呼吸间是犹如一片虚无、万千繁星点缀着的宙宇、银河,只会窒息、溺亡。

如此反反复复,当每次心灵代替身体,就犹如洪水沁入鼻腔,疼痛、绝望反复浸湿着这份如死尸一样、早已毫无生机一样的死囚。

也曾渴望过光明。

就像前一千年,是充斥着绝望和希冀的,虽然痛苦,但她始终相信那个人儿会来接她。

‘明明说过会一直保护我,如今想来,却宛如小孩子一时兴起的承诺,虚假且只是一场口头上三分钟热度、甚至不可能付出行动的笑谈。

可当时自己还这么憧憬……’

她想假笑,却无论如何连一丝弧度都挤不出来。

只是静静的想。

而此番承诺已经试想了很多次,除了一份三万年间已经足以形成依赖、甚至本能性的渴望,只能说无动于衷、甚至毫无波澜乃至失去希望,就像那份死潭里早已干枯了多年的潭水浸泡着的小树叶。

明明当年是嫩绿的,如今却也枯得只剩下整体的枝干,甚至一吹便可随风飘散,但这里永远也无风,也只是永远看着上空里那一角只会白云流转、昼夜更替的天空,一直被囚禁、困住其中,做那一只可怜至极还心怀希望的井底之蛙了罢。

似是瞬间千言万语上了心头,却从来不曾知晓该找何人倾诉,也从不知该如何开口和表白。

仿佛一时叶也凄凉、人也彷徨。

陪伴她的似乎也只剩孤独的长眠,身体却一直睡不着,那个女人只给她足够的妖力以保持着身体上最基本的生命特征,一直死不掉,却也逃脱不了。

她在有意折磨着她的灵魂及其心灵,等到它们毫无波澜,对世界早已产生死亡的绝望,却一直被迫受罪。

折磨到她再也无法呼吸,折磨到一心求死却也无能为力,一直保持着心灵上的希望再肆意鞭挞着她的灵魂。

她很痛苦,生活是压抑,也从来是海上的一叶扁舟,周围都是风暴,在肆意侵蚀着这座快要崩溃的小船。

仿佛再也看不到尽头,是迷茫,是不知所措。

那日的希望在漫长的时间里犹如一根朝思暮想的尖刺,如针一样,时时刻刻折磨、来回穿刺着这弱小的心灵。

前一千年还是满怀希望的,至少那时还能哭诉,泪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长河,到最后和‘希望’不同,它竟干涸到再也无悲无喜。

永远只能等着被封印后仅存的那一丝儿妖力恢复,至少之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会拿它抵挡痛苦的侵蚀。

到最后才发现这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身体上的疼痛是从来没有变过的,等到它的失效,这些东西再无保留的深深印在她的身体上。

偶尔也看着天空,尽管她知道那不是天空,但它的上方却是她曾一直渴望的自由及白云苍狗。

想无忧无虑的变回那个会撒娇、会爹爹、爹爹叫着的可爱小女孩儿。

‘但为什么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不住的想,但随着妖力的耗尽,嗓子竟沙哑的再吐不出一字来。

人生是离愁的苦,她却一直在诉讼着。

明明是那段基本不可能的希望,却还在一直期盼着。

“救……救,我。”她的眼神变得迷离,竟也像一朵娇嫩的虞美人一样,分明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场景,却宛如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大抵是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留不出胭脂泪,只是在反复一直麻木的承受着折磨,所有想说的话却无人诉说,孤独是寂寞的摇篮。

从一开始的憎恨,到身体发自内心的四肢、心脏的痛楚,虽然是九牛一毛,但几时重,许是人间长恨水长东。

所以她大多数时间都在一直垂着螓首,偶尔不断碎碎念着这段话。

原本是不敢说的,因为只要是轻微开口,就必须以妖力作为支撑,恢复饥渴的嗓子,让它焕发春光。

但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只是在无穷无尽的鞭鞑下,那颗仍在跳动的心变得平静惨依依,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是在一直享受着日日夜夜的折磨,一直想着日思夜忆的盼君归。

却再不见宛如九江之水,缠缠绵绵,只落得你唯少三分神韵。

“那……那便叫邵神韵好了。”笑得惨兮兮,疼痛如入骨毒药,却张扬且大意。

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她饮尽了风霜,却抹不掉所谓的意志。

只是世间万物仍变迁,而唯神韵自不敢轻言去死尔。

而这位一袭红裙的婀娜女子也突然开始笑容澹淡,不再是面无表情的诉说痛苦。

相反,她开始内敛的很好,只是将内心那个脆弱的自己藏回了最深处。

永远在死潭中享受着无穷无尽的孤独,永远暗无天日,永远麻木不仁直至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永远的藏在最深处、永远的心如死灰,虽然平静的笑。

但她眼波之间却没有丝毫情绪,就好像在逢场作戏。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像夜泊的客船,那一日的她永远停驻在这里。

停在和他最后一夜的夜晚。

嗯,似是永无止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