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正兀自思量着,但听萧淮南又继续说着,
“我以为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哪怕我身处权势之外,被人冷落,日子也不会觉得苦闷。然而事与愿违,你才在我身边待了一年半,就被先帝给调走!
他是天之骄子,他拥有至高的权势,无数妃嫔,他什么都不缺,而我身边只有你,可他却又将你给抢走了!我与他同是父皇的儿子,待遇却天差地别,但我从未因此而生出怨怼,因为我知道,有错的是父皇,不是萧怀泽,可当他将你夺走的那一刻,我生平头一次恨上了他!
为什么拥有了一切,受尽恩宠,过得幸福美满的人,还要夺走我所在乎的人?我想把你抢回来,却又被太后阻止。后来的那些事,你大概都知道了,我从来没有向你表明过什么,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带你回昭仁殿,说了也是白说,只会给你徒添烦恼。
后来因为殉葬一事,又生出这许多个事端,我才惊觉你我之间也许情缘未尽,所以哪怕你怀了先帝的孩子,我也不在乎,我只想与你再续前缘!”
他所说的这些,云羽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大概了解了他执着的缘由,然而这份情感只是在他心里下了一场暴雪,云羽这边却是无风无浪,毫无感知。
那个时候的她怀揣着任务,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在感情之事上尤为迟钝,再加上萧淮南也是个闷葫芦,嘴紧得很,她也就没有察觉到萧淮南对她的特殊感情,还有一点,她始终不明白,
“既然你决心要报仇,那就不该离开皇城,你得继续留下来与太后周旋,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这正是萧淮南的计划,“如今你的孩子已经出生,太后已经没什么胜算,我原本就不是真心与她合作,所以我才想快刀斩乱麻,直接对她下手!
正因为要报仇,所以我才跟你说,还有事要办,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月。等报了仇,我就放下这个身份,带你远走高飞。”
关于她的真实身份,云羽只跟萧容庆坦白过,至于萧淮南,她并不信任他,也就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来历。
若要劝他放弃,那就只能用另一个身份来拒绝,
“可我是先帝的女人,我还生了他的孩子,虽然我没有什么名分,可在外人眼中,我是你的嫂嫂,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即便你报了仇,完成了心愿,想要离开都城,也不该跟我一起,我们应该各走各的路。”
萧淮南只恨自己没能保住她,又岂会在意那些偏见?
“当时你是宫女,被调走身不由己,而我也没有能力将你抢过来。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先帝,侍寝只是被迫,怀孩子也是意外,我不在乎这些世俗的身份,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单纯美好的云羽。”
他的夸赞,云羽愧不敢当,“你可能对我有所误解,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单纯,要在这深宫活下去,就必须心思深沉,单纯的人早就死几百回了。”
这一点无可厚非,萧淮南并不介意,“心机只是你的生存方式,不论你耍什么手段,你的心永远都是纯正的,又因为我知道,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不会害人。”
是啊!这便是云羽始终坚守的原则,她可以为了保护自己而耍手段,但不从来不会主动去害人。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可萧淮南对她还算有几分了解,然而她还有一些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是和萧容庆一起经历的,两个人偷龙转凤,什么事都做过,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堪,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其实我跟你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条路。真实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你并不了解,你所喜欢的,也许只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我。”
“先前我们才相处了一年半,不够了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无妨,往后我们相处的时日还很漫长,有足够的光阴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无论云羽如何拒绝,萧淮南都坚定的认为她只是出于自卑,所以才不愿意接受他的这份感情,他始终认定云羽对他是有好感的,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她不敢轻易将心交付,假以时日,她必然能慢慢的接受他。
云羽还想再说,外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说是药已经熬好了,该喝药了。
丫鬟将药端进来,萧淮南顺手接过,打算亲自喂她。
云羽很不适应,她总觉得这举动太过亲密,“还是我自己来吧!一口喝下好受些,这一勺一勺的喂更苦了。”
随后云羽接过药碗,强忍着苦涩,一口饮尽。
为了能让自己的病好起来,她只能遵从医嘱,按时喝药。
待她喝罢,萧淮南拿着巾帕,为她擦拭着滴落于嘴边的水珠。
云羽下意识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亲密举动,萧淮南微微一笑,只当她是害羞,
“喝了药早些休息,我该回去了,不能在这儿停留太久,等我办妥了那些私事,就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叮嘱过罢,萧淮南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云羽只觉得自己的处境异常尴尬,再这么待下去,萧淮南的误解可能会越来越深,可她才生完孩子,身子异常虚弱,还得休养,不能立马离开。
待在这儿的每一日都是煎熬,她只盼着自己快些好起来,旁人坐月子都是一个月,她肯定等不了那么久,估摸着十天半个月,休养个差不多,她就该离开了。
在此期间,她必须做好准备,只等着时机合适,便就此逃离!
话分两头,萧容庆那边还在派人继续探查,却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派人监视萧淮南的一举一动,萧淮南虽然封了王,但他的王府尚未建成,是以他还住在宫里,不过他在宫外有别院,最近他说身子不适,便在别院之中泡温泉。
暗卫探查之后,发现那座别院之中只有安王,并没有舒小主的踪迹。
暗卫接连观察了三四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萧容庆不禁在想,难道他猜错了?难道接走云羽的另有其人?莫非是梁相?可对梁相而言,云羽存在的价值就是待在宫中,替他探听消息,他没必要将人接走。
思来想去,萧容庆仍觉得不对劲,“你确定萧淮南一直待在别院之中,哪儿都没去过?”
“卑职监视过他一整夜,他入了帐之后就睡着了,第二天很早便起来了,他的房中并没有其他女人的踪迹。”
“入帐之后呢?你又是否能看到帐中的情形?”萧容庆忽然想起自个儿房中有密室,他可以建造密室,难保旁人不会这么做,
“也许萧淮南的房中也有机关密道,趁着他不在别院之时,仔细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