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耸了耸肩,“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听说过好几种传闻,有人说他是被端王谋害,因为他是启国太后推出来的傀儡,他的存在阻碍了端王,也有人说,可能是睿王对他动的手。真相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蓝茵奇道:“那照你这么说,他无权无势,只听命于启国太后,我们尧国跟他合作,能讨到好处吗?”
“他只是因为母族身份低微,不被启国高宗重视,才没有权势,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才干。其实这样的人更适合结盟,因为他的内心深处也不希望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他很可能会跟外来的势力合作。
不过人已经失踪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眼下睿王的胜算更大,且他掌控着启国的朝局,所以他才是我们的最佳选择,至于那位安王的生死,咱们不必去管。”
皇兄说安王失踪了几个月,赶巧萧淮南跟她说,去年年底,在她落水之后,他便离开了都城,没再回去过。
蓝茵本以为萧淮南是瞎扯,可听罢皇兄的话,她忽然意识到,这两件事似乎能对得上。
难道萧淮南没有撒谎?难道她跟萧淮南真的有关系?他带她逃离皇宫,犯了大忌,所以在她跳河之后,他才没有回去,而是躲了起来?
蓝茵正苦思着两者的关联,丝毫没有察觉到六皇子一直在唤她。
他连唤了三声,蓝茵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六皇子狐疑的盯着她,“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一直在走神,可是身子不适?哪里不舒坦?”
怀揣着满腔心事的蓝茵不敢明言,只借口道:“没什么,我只是害怕睿王拒绝联姻,我怕辜负你的期待,这个男人好像并不好拿捏。”
六皇子早有预料,“你想啊!他才二十七岁,就已经做了摄政王,那些个年长的王爷都没资格,偏他有这个能耐摄一国之政,可见他在启国地位尊崇。这样的人,自然不似寻常男人那般好掌控。不过你也不差,既有美貌又有智慧,又是金枝玉叶,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蓝茵从来不觉得这算什么优势,“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有时候相貌和地位在感情之中一文不值。”
“他是摄政王,不会只注重感情,更多的还是看重双方的利益。你也别太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即便是最坏的结果,睿王他不肯选你,那你就选他的弟弟---宁王。”
宁王又是谁?蓝茵毫无印象。
原本她只当自己是只木偶,被人推着走,没有来路,也没有念想,也就对六皇子的安排十分顺从,无甚异议。
可自从昨晚萧淮南来找过她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
假如萧淮南所言为真,她真的是启国人,那她还应该按照六皇子给她铺的路走下去吗?
不论她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这个时候尧国就指望她了,必然将她看得很紧,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她已经上了这条船,哪能轻易下去?
也许她应该将错就错,继续扮作蓝茵公主,可明日选婿又该怎么选?
萧淮南跟她说的全都是真的吗?他二人真的两情相悦?那她究竟应该选睿王,还是选萧淮南?这是她最为头疼之事。
在众人眼中,萧淮南已经失踪了几个月,可他却特地强调,说明日宫宴之上一定要选他,难道他打算回宫了?可六皇子说萧淮南只是他们的退而求其次,并不是最佳选择。
蓝茵多想就此恢复记忆,唯有记起前尘,她才能判断萧淮南所言是真是假,做出最明智的决定,怎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根本不晓得该听谁的话,越想越头疼,蓝茵不由蹙起了黛眉,扶额不语。
自从她回来之后,便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六皇子看她不舒坦,便让人送她回房休息,劝她不要多想,明日随机应变。
这一整日,蓝茵都过得浑浑噩噩,午休之时,她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她又听到了什么动静。
该不会是那个萧淮南又来找她了吧?惊醒的蓝茵赶忙掀开帘子,往外望去,惊见桌边坐着一道陌生的身影。
又是那道背影,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是萧淮南所说的那个先帝?又或者是旁人?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你认识我吗?”
蓝茵试图走下帐,靠近那个人,但听他沉声警告,“你一直都在骗我!背叛本王的人都该死!你已经不值得本王信任!”
说话间,那人突然抽出一把剑,直直的刺向她!
她想闪躲来着,可她此刻却像是被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蓝茵瞬时被惊醒,清醒之后,她迅速望向帐外,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她才惊觉这又是一场噩梦。
萧淮南不是说,他们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吗?可为什么她总是梦见那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会梦见他?
被噩梦惊醒的蓝茵满头是汗,心烦意乱的她起身更衣,出了屋子。
此刻暮色四合,夕阳沉山,橘红染天幕,周围时不时的传来鸟鸣声。
倦鸟归巢,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窝,可她的巢又在哪里?
一夜无话,次日是约定好的宫宴,蓝茵换上绯色锦裙,清风吹起她鬓间的羽饰,她踏着晨间的旭光,跟随六皇子去往启国皇宫。
今日这赏花宴在御花园南边的临风池附近举办。
此处既能赏花,视野也开阔,在这儿宴请宾客再适合不过。
蓝茵是想着,若萧淮南所言为真,她真的是启国后宫里的舒小主,又或者说是容貌相似,那她这张脸很容易引起祸端,是以今日她又戴上了面纱。
毕竟上次在御花园赏花的时候,只有睿王和***,以及几名宫人侍卫,没有那些个王公大臣,看到她真容的人并不多,今儿个这场宫宴宴请了许多宗室王亲,以及朝中重臣,蓝茵不想徒添事端,这才以面纱遮覆。
今日这赏花宴,后宫女眷大都出席,太后辈分最高,端于主座凤椅,皇后与睿王分坐于左右两侧。再往下,则是庄王、端王以及康王、宁王等人。
听说蓝茵公主要选婿,他们皆来凑热闹。
皇后与太后也听说过蓝茵公主和舒云羽容貌相似一事,今儿个她们特地前来,一探究竟。
上回端王见到她时,她戴着面纱,端王没机会一睹她的真容,御花园赏花那次,端王也不在场,但他的眼线早就向他汇报了当时的情形。
他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她和舒云羽究竟有多相似,偏偏这次蓝茵公主又覆着面纱,端王给康王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康王啧叹道:
“蓝茵公主的牙疼之症还没缓解吗?怎么今儿个还戴着面纱?”
同样的理由不能用两次,蓝茵颔首以应,“多谢王爷关怀,牙痛之症已有缓解。”
“既然已经不疼了,那公主何必戴着面纱呢?”
面对他的质问,蓝茵镇定自若,“康王可能有所不知,尧国未出阁的女子皆有佩戴面纱的习惯,这是我们尧国的习俗。”
康王不屑一顾,“公主应该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如今是在启国,启国女子不管是否成婚,都不需要佩戴面纱,公主无需特立独行。”
萧容庆已然见过她的真容,他的内心十分笃定,她就是云羽本人。
既然已然断定,那么她是否佩戴面纱也就不重要了,“是否入乡随俗,要看客人的意愿。我们身为东道主,理当尊重他们的习俗,不该强迫贵客改变习俗,否则便有霸凌之嫌。”
康王哼笑道:“皇叔此言差矣!若是寻常宫宴,蓝茵公主佩戴面纱也就罢了!可今日这宴席名为赏花,实则是为公主选婿。我们启国的宗室王亲之子皆来参宴,给足了尧国颜面,那么公主是不是也应该揭开面纱,以真容示人,坦诚布公,唯有真心相待,方能换得真心,公主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