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内心的波动,蓝茵佯装平静的淡应道:“不认识,是因为他说我长得像舒小主,出于好奇,我才聊了几句。”
在宫宴上目睹那样的情形,六皇子都看呆了,
“可据他们所说,舒小主是先帝的女人,安王是先帝的兄弟,他怎么会跟舒小主有什么牵连?还当众说出那番话?这个安王也太大胆了些,我收回先前对他的评判,我佩服他的勇气,可是这样意气用事之人,并不适合做国君。”
尽管蓝茵有所耳闻,但她始终不敢乱说话,“那我就不清楚了,这是他们启国后宫的秘辛,咱们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对,不掺和的好,所以你可千万不能选他!当时你就不应该在她跟前停留,应该直接选睿王。”
掩下心事,蓝茵借口道:“我毕竟是姑娘家,脸皮儿薄,我总觉得睿王不喜欢我,我怕把花给他,会被拒绝,所以才犹豫。”
“可后来他说八字相合,对婚事没意见,你为何没有一口应下,反倒晕倒了?你当时好像受到了惊吓,到底是怎么了?我感觉你今日的状态有些不对。”
六皇子打量她的眼神写满了狐疑,难得睿王松口,他当然希望妹妹能够一口答应,只要当众应承,这事儿就成了,好巧不巧,妹妹在那个时候突然晕倒,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蓝茵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异样,只能借口说是忽然头晕,“刚才他们都说我像另一个人,我心里自然不舒服,谁希望被人当成别人呢?可能是被人指点,心情不好,所以我才会突然晕厥。”
妹妹给出的解释合情合理,六皇子也不好再追问,毕竟她病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一再指责追问,
“世上容貌相似者多不胜数,那些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是尊贵的公主,岂是一个宫女能比的?左右睿王已经松口,这事儿是迟早的,等我再找机会与他商议,待你们正式定了亲,我才能安心。”
可蓝茵还回想不起前尘,她记不起自己的来时路,也就不愿这么早的定亲。偏偏这些话都不能说出来,只能藏在她心底,她暗自期待着能遇到一个契机,快速恢复记忆。
最近一段时日,她一直在不停的更换住所,她倒是不认床,到哪儿都能睡得着,可自从听萧淮南说过那番话之后,她就开始失眠了。
蓝茵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了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她才终于有了困意,勉强睡去。
夜半渴醒,她坐起身来,正准备下帐,隐约看到帐外又坐着一道身影。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蓝茵梦见过无数次,她已然见怪不怪,只无奈叹息,
“怎么又是你呀?你怎么老是出现在我的梦中?你到底是谁呀?为何总是缠着我?阴魂不散!”
她居然问他是谁?“舒云羽,你又在装什么傻?”
再一次听到那个名字,蓝茵只觉头疼,“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舒小主,你们别再认错了,我就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她一直隔着帘子与他说话,就这么不想看到他吗?“想知道本王是谁,那就掀开帘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我才不掀。”蓝茵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在梦里见过无数次,每回一掀开帘子,或是走到你身边,绕到你面前的时候,这个梦就醒了。所以我不能掀,否则梦又醒了,我没机会问你,你先跟我说你是谁?”
她只想听一个答案,但见那人缓缓起身朝她走来,未经过她的同意,便径直掀开了帐帘,昏黄的烛光就此透了进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神情肃漠,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男人。
烛火太暗,她看不真切,蓝茵盯着那人仔细瞧了好一会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
“睿王殿下,怎么是你?这到底是梦还是真?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中?你有事去找我皇兄啊!找我做什么?不晓得男女之防吗?”
这声皇兄唤得可真顺口,萧容庆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你说尧国六皇子是你的皇兄?舒云羽,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现下无外人,在本王面前还要继续伪装?”
“我的身份就是尧国公主,此乃众所周知之事,我才见你几面,你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她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没有仇怨,只有疑惑和陌生,甚至还有一丝嫌弃,和从前舒云羽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云羽看他的眼神既有惧怕,又有温柔,偶尔还有几分放肆,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可以笃定她们就是同一个人,但她看他的眼神却完全不同。
联想到她方才一直追问他是谁,萧容庆略一思量,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该不会是失忆了?”
骤然听到这个猜测,蓝茵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什么失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记得你?”
尽管她否认得干脆,但她那闪烁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没有失忆,你怎会认不出本王?”
这是她的秘密,蓝茵不敢轻易说出来。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都不敢轻易透露给旁人,
“你又把我当成什么舒小主了吧?跟你相识的应该是舒小主,而不是我,我是尧国人,我再说最后一遍,别让我重复!”
“是吗?”萧容庆紧盯着她,目光自她的脸上缓缓下移,移至她颈间。蓝茵总觉得他打量人的眼神很不友善,当即抬手拢了拢衣衫,
“你好歹也是启国王爷,应当知礼数,不要乱看。”
“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本王不仅欣赏过,还真切的感知过……”萧容庆的语气太过轻佻,羞愤交加的蓝茵抬手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气极的蓝茵恼嗤道:
“登徒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简直无耻至极!”
被骂的萧容庆不怒反笑,“那是你情我愿的情致,已然发生过的事,不是否认便能抵赖的。”
蓝茵才不信她会跟睿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据萧淮南所说,两人可是有着很深的仇怨,
“没有的事!我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可不会再顾忌两国邦交!”
萧容庆的视线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肃冷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本王知道你颈间戴的什么坠子。”
蓝茵只当他是故弄玄虚,“怎么可能?”
她这坠子很长,藏在衣服里,他怎么可能猜得到呢?“那你倒是说说,我戴的什么坠儿?”
蓝茵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笃定他肯定猜不出来,孰料萧容庆想也不想,直接答复,
“虎羽坠,老虎身上环绕着羽毛。”
听到答案的一瞬间,蓝茵整个人都是懵的!
若只是寻常的风穿牡丹、蝶恋花以及荷花锦鲤坠也就罢了,兴许算是他蒙对的,可她的坠子如此特别,他居然能猜到?
震惊的蓝茵说话都变得不连贯,“你……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瞧见的?”
她这坠子从未向外人展示过,一直藏在衣衫里,按理说他没机会看到呀!为何他能猜得那么准?真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