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陈姑姑病的很重，慕景宸去看望了她。
皇上来了，陈姑姑挣扎着起身，被他劝阻着重新躺好。
慕景宸关切的看着陈姑姑，语气低沉：“人死不能复生，纵使你心里再难过，也要想开些。”
陈姑姑潸然泪下，嗓子也因为这些天的哭泣而变得沙哑。
“奴婢作为太后的陪嫁，本来就打算终生不嫁伺候主子一辈子，是太后怜惜奴婢，为奴婢做主和姚太医成亲，然后生了贤妃。太后待奴婢恩深似海，而她又在皇上还小的时候就薨逝了，在奴婢心里，皇上是高于贤妃的。”
慕景宸肯然道：“朕一直都知道这些。”
陈姑姑脸上浮起无尽的悔意：“太后走后，皇上在宫里的日子太艰难了，奴婢处处为皇上心惊，如履薄冰，或许是戒备心太重了，当奴婢发现皇上对皇后动情的时候，怕皇上受到伤害，才在皇上面前啰嗦了些，冒犯了皇后，让皇上对奴婢寒了心。”
“你的良苦用心朕怎会不知，只是朕真的很喜欢皇后，顾不得什么帝王能不能动真情，也顾不得你的劝阻，无论怎样都要和她爱一场。”
陈姑姑满面愧疚：“是奴婢当初没有站到皇上的立场上去想，皇上身为帝王，想做什么都是对的。”
慕景宸语气沉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朕见你对皇后戒心太重，怕影响到朕和她的感情，所以只能让你出宫，这一点朕承认，朕在意皇后，听不进去你的那些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对待贤妃也是，朕只能给她一个妃位，给她荣华富贵，却做不到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当发现她为了争宠轻易就被人利用的时候，又将她送出宫去，她落得这个结局，也是因为朕。”
贤妃对曦儿说的那些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他一定会十分动怒的牵连到她的家人，可是他知道贤妃一直都惧怕皇后，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这次居然敢和皇后这样说话，也是因为让她出宫，她内心极大的不情愿。
慕景宸神情语气满是愧疚：“朕曾经说过，会善待你们一家，终究是朕亏欠你们。”
陈姑姑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如果皇上没有遇上皇后，他就算不会过多的宠爱贤妃，至少会宠幸她，对待自己也会一直信任，而姚太医也不会死。
可他偏偏遇上皇后，爱上皇后，而皇后又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她从来不动手对付嫔妃，只将皇上拿捏的死死的。
陈姑姑一脸复杂的看着慕景宸：“皇上千万不要这样说，对主子尽忠是奴婢的本分，太后和皇上从未将奴婢当过奴才看待，主子已经很是厚待我们一家了，是奴婢糊涂，奴婢之前顾虑的太多了，如果奴婢不那么执拗，不说那些让皇上提防皇后的话，皇上又怎会将奴婢赶出宫，如果奴婢一直留在宫里看着贤妃，贤妃就不会错了主意，被人利用教唆，更不会在皇后面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说到这里，陈姑姑又悲伤的哭泣起来，“所以，一切的错都是奴婢引起的。”
在慕景宸看来，陈姑姑一直都是要强坚韧的性子，贤妃死了才几日，她反而大彻大悟，将所有责任都归在她自己身上。
其实从一些事情上来说，陈姑姑对皇后思虑的多并不算多余，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提醒小心皇后，也不算逾矩，因为在登基前那些艰难的日子，自己年少稚嫩，很多事情都是陈姑姑在一旁提醒着。
陈姑姑也没有看错皇后，皇后确实不同于旁的女子，皇后也是随了言瑜，计谋和心思连男人都没有几个比的上，无奈之下，她也算计过自己，伤了自己，虽然是自己有错在先。
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不可自拔的爱上一个女人，为心爱的女人一次次破例，陈姑姑作为一个一心为主的忠仆，她没有错。
难得的是，贤妃死了，陈姑姑却承认做错了。
“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谁对谁错也无济于事，只是朕希望你相信一件事，贤妃的死绝对与皇后无关。”
陈姑姑急忙说道：“皇上，奴婢这几天一直想这件事，贤妃在宫里那么多年，皇后都没有刁难过她，怎会就因为几句话对已经出宫的贤妃痛下狠手，所以不关皇后的事，也请皇上不要对皇后多想。”
陈姑姑言词恳切，并不像口是心非，慕景宸心里松快了许多。
陈姑姑放下对皇后的成见，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他会派人好好照顾陈姑姑，却不能留她一直在宫里。
因为他不想把事情想的那么好，贤妃死了，姚太医死了，万一陈姑姑面上说的好，心里怨恨着曦儿，那麻烦可就大了。
陈姑姑恳求道：“奴婢有一件事求皇上。”
慕景宸深邃的目光带着探究：“姑姑请说！”
“奴婢答应过太后，只要有一口气，就会伺候好皇上，奴婢在宫外的这几年，心里备受煎熬，总是担心死后没脸见太后，所以奴婢求皇上，让奴婢在皇上身边伺候。”
慕景宸和声说：“姑姑年岁大了，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不用再在朕身边伺候。”
“皇上，奴婢已经没有了姚太医和女儿，只想常常看到皇上。”
“朕会好好待你，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杀害贤妃的真凶找出来，你也要节哀。”
都落到这个境地了，他还是不准留在他身边。
在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能越过皇后。
说不定太后在世，他也会偏着皇后。
陈姑姑再一次伤心的落下泪来，“贤妃若是在天有灵，听到皇上不再怪奴婢，也会安心许多。”
慕景宸俊美的脸庞带着一层淡淡的浓雾：“你且放心，朕一定不会让贤妃枉死。”
夜幕悄然降临，四周一片静谧，烛火轻轻摇曳着。烛芯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火焰忽明忽暗地跳动着，将相对而坐的两人映照得影影绰绰。
许言曦的声音沉静温柔：“臣妾听闻陈姑姑因为贤妃的事病的不轻，臣妾正打算明日去看望她。”
慕景宸唇角含笑：“曦儿，你是皇后，身边又有两个孩子，倒不必一定要去看她。”
本来也是客气并带着试探一下，谁想真的看她。
“陈姑姑虽然以前连同苏语朦陷害过臣妾，可是臣妾也知道她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贤妃不在了，怪可怜的，皇上不如将她留在宫里。”
慕景宸闻言一惊，“曦儿，你为了朕可以对陈姑姑既往不咎，真是处处为朕着想。”
美的你，这哪里是为你着想，谁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主动收留一个祸患。
慕景宸相信陈姑姑，她可不信，明显陈姑姑就是冲着她来的，以前碍于陈姑姑特殊的身份只是将她赶出去，她一次次卷土重来，这次一定要将她解决干净，不然她有搞不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