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宸深邃的目光越发幽深,他的语气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有些事情,尤其是在皇室,永远得不到真相,或者说看到的真相远比不上坦诚和信任。贤妃的死只有一个就是在宫里突发急症暴毙而亡,曦儿,你有朕的信任,何必再追究其他呢,还是说你不相信朕一直都信你吗?”
许言曦睫毛一烁,在烛火下照映出纤长细密的阴影,“臣妾自然知道皇上信任臣妾,可是臣妾也知道,皇上不信任苏楠,这件事不查个清楚,苏楠如何能择的干净。”
慕景宸怔了怔,虽然这些日子,她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已经疑心了苏楠。
“朕是怀疑苏楠,可是朕也说过爱屋及乌,既然这件事让你这么不安,朕答应你,不会动苏楠,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他曾经因为爱屋及乌放过苏楠一次,可是当他认定苏楠杀了贤妃的时候,突破了他的底线,他是一定要杀了苏楠。
这次改变主意不想再查下去,最主要的是他心里也认为贤妃自杀的可能性更大。
他想了结这件事,也并非全是为皇后的面子放过苏楠,而是为了陈姑姑。
从刚才的事,他认为贤妃自尽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真相一旦被扒出,陈姑姑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非死不可。
贤妃已经死了,他不想再让陈姑姑死。
许言曦轻声问道:“那陈姑姑呢。”
慕景宸低眉沉默思索,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幽深。
“朕早就和陈姑姑说的明白,等她的病好些就让她出宫,朕一开始说让她留在京城,可是以免她在这里更容易想起贤妃,就让她离京城远远的,曦儿你看可好?”
许言曦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他不想查了,将陈姑姑打发的远远的,给她留一条活路,以后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也不会再让陈姑姑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管是谁,只要妨碍到他,只要有了猜疑,他一定不会放过。
陈姑姑到底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为的就是保住陈姑姑的命,他不愿开棺验尸。
陈姑姑这一走,以后再也没有进京的机会,想想慕景宸曾经为了她饶过苏楠一次,这次也卖他一个面子。
便说道:“陈姑姑一定和臣妾八字不合,她每次出现就有事发生,臣妾再也不想见到她。”
曦儿心里什么都明白,为了他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反正贤妃对外是暴毙而亡,陈姑姑再走的远远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慕景宸抓着她的手,正要说什么,有人通传陈姑姑求见。
陈姑姑一进来就立即跪在了皇上面前,哑声道:“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将雨儿带了过来,心想一定是雨儿哪里冲撞了娘娘,特意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慕景宸沉着一张脸:“雨儿以下犯上,竟敢当着朕的面对皇后不敬,朕已经将她杖毙了,这件事姑姑不用管了,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陈姑姑苍白的面容露出惊骇的神色,“雨儿是贤妃的亲信,她一直都是最小心谨慎的,不知她到底如何冲撞了皇后娘娘,要落了个这种下场。”
慕景宸冷眉一扬:“陈姑姑的意思是朕冤枉了她?”
陈姑姑急忙说道:“不,一定是雨儿逾矩了,只是奴婢不明白,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到底是因为什么将雨儿叫过来。奴婢也知道不该置喙皇后娘娘,可是贤妃死的惨,雨儿是贤妃跟前最忠心的人,贤妃不明不白的死了,查不到真凶,奴婢总该知道雨儿因何而死吧!”
本来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想追究了,陈姑姑倒是不依不饶了,反倒显得别人理亏了。
许言曦一双锐目在陈姑姑脸上刮过,语气低沉:“刚才本宫跟前的人发现雨儿偷偷为贤妃烧纸钱,还听到雨儿说贤妃并非被人暗害,而是因为受不了陈姑姑你的责骂,跳河自尽而亡。”
陈姑姑气的嘴唇打着哆嗦,信誓旦旦的说:“是谁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胡说八道,奴婢根本就没有见到贤妃的面,是贤妃被人害死之后,雨儿找到我们将贤妃害死的事情告诉奴婢之后,奴婢赶过去,看到的是贤妃冰冷的尸体。”
陈姑姑捂着自己的胸口,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皇后娘娘您也是做母亲的,您一定能够体会当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刺穿了心口,全身都是鲜血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不愧是在后宫混迹那么多年的,演的可真像。
阿唯亲耳听到的又怎么会有错。
“所以爱之深责之切,你对贤妃寄予厚望,你希望贤妃成为皇上的宠妃,为皇上诞下皇子,可是贤妃不争气,你便责骂她无能,导致贤妃心里承受不住跳河了。你的痛本宫能明白,皇上也知道你不是故意逼死贤妃,可是你不该欺君,故意在皇上面前编造贤妃被人暗杀的假话,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这样做就会让本宫很难堪,因为知道贤妃离宫的,除了皇上就只有本宫。”
陈姑姑言辞凿凿:“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可从来没有说过贤妃的死和娘娘有关,您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皇上,奴婢一直都在皇上面前说贤妃的死和娘娘无关。”
许言曦冷笑一声:“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本宫心里清楚,皇上心里更清楚。”
陈姑姑毫无惧意的看向皇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恕奴婢愚昧,不明白娘娘说的心里清楚是什么意思?”
话落,慕景宸斥道:“你僭越了。”
陈姑姑面色如土,凄然彷徨的目光看向皇后:“自从贤妃死后,奴婢天天夜里梦见她对着我哭,她说,娘,我死的好惨啊!”
慕景宸见许言曦似是有些生气,沉声道:“你对皇后说这些做什么,朕不是早就说过贤妃的死和皇后无关。”
“奴婢也一直以为以皇后的气度,不会去杀死一个弃妃,可是奴婢现在不这样认为了,雨儿好端端的为何被带到皇上和皇后面前,她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又怎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陈姑姑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目光看向许言曦,“皇后娘娘若不是心里不安,以您的身份又怎对一个奴婢这般大动干戈,让人将她带到皇上面前,惹得皇上动怒杖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