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内,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的诸伏景光直接冲进了婴儿房,将小婴儿身上的小被子掀开,第一时间注意到孩子不正常的脸色和被衬的过红的唇色。
他用手试了试孩子的体温,很烫,必须得送去医院。
诸伏景光迅速用小被子将孩子裹起来,小心地抱好后,就朝外冲去,在楼梯间与松田二人碰上,便一起扶着萩原上了车。
由松田阵平开车,送两个突然病倒的一大一小前往医院。
美国,纽约。
黑色轿车上,降谷零的私人手机一直在疯狂震动着,正在承受两股强大力量的降谷零却无法分出心神关注外界。
强撑着站在系统空间的降谷零忍受着灵魂被不同力量余波波及的痛苦,看向系统光屏闪耀着不祥的红光,眉头紧紧皱起。
系统那一声声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让人精神紧绷,不敢有半点松懈。
两股力量互相交织、碰撞,仿佛无声的电影,又绚烂强大到极致。
直到,轰隆一声大响。
剧烈的爆炸后,降谷零被震得趴倒在地上。
他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大脑依旧嗡鸣一片,又疼得像是被大锤狠狠捶打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痛苦中缓过来时,再去看系统空间,那刺耳的警报声悄然退去,让人心烦意乱的红光也没了。
空间里破破烂烂,一条条裂缝遍布四周。系统空间如同一只被敲碎的花瓶,遍布裂痕。
一串串的绿色代码在缝隙闪烁修补,看得出来,剧情意识虽然退去了,但系统也受到重创。
这是——两败俱伤吗?
而今,一切都风平浪静。
强撑着的降谷零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睡梦中,二十九岁的波本从爆炸的余波中现身,他嘴角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周身气质危险神秘,亦正亦邪。
他身后是刺目的火光,大火里,他似乎在问:你打算做什么?
意识模糊之际,降谷零喃喃地说:“我想要挽回好友。”
他平躺在地上,望着梦中蓝色的天空笑了下,倦怠又叹息:“……他们啊,都睡得太早啦。”
那个声音又在问:你要怎么做?
降谷零的表情里带了点惆怅和苦涩,他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里的光,他嘴角微微上翘起一抹弧度,灿烂又阳光,眉宇间却偏偏多了几分倔强。
“倾尽所有,赌上一切,将世界,从祂手里夺回来。”
那道声音依旧再问:瞒着他们,不愧疚吗?
降谷零单手捂住眼睛沉默了,柔和的风吹拂着他柔软的金发。
他愧疚吗?
当然不。
为什么要对那几个冤种同期愧疚!
漫画里的他们英年殉职,留下他怀着沉重的惦念,独自咀嚼对他们的回忆许久。
警校短短六个月的美好记忆,支撑着他在黑暗中蹒跚数年。
而今,轮到冤种同期对他牵肠挂肚了。
等救了他们所有人后——
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说:“那时,我们才算扯平了。”
他可记仇了。
既然没有给同期们一人一拳头,那就用别的方式谋取代价。
他的呼吸渐渐清浅绵长,陷入了昏沉了的黑暗里。
他彻底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有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呼唤。
“父亲!”
降谷零倏地睁开眼睛,他清醒了过来。
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瓣也苍白无比,连璀璨的金发也蔫哒哒的。
“我睡了多久?”他第一时间问。
他揉了揉眉心,精神体下意识朝马甲蔓延去。
之前遭遇反噬,他收拢了所有精神,此时还不知道马甲有没有出事。
昔拉小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像个小面瘫一样:“一个小时。”
降谷零正要说什么,蓦然身体一震,瞳孔睁大,分身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hiro!
“父亲。”
降谷零一瞬的异样被昔拉发觉,她的手抓住降谷零的手腕,指尖轻按在降谷零的脉搏上,大大的猫眼里藏着几分担忧。
感受到指尖下细微的跳动,昔拉眼神更加冰冷。
父亲的身体并不好,可以说十分虚弱。
她自身历经无数实验,清楚的知道强大的力量背后是用寿命换取的。
她知道她活不长,但父亲的身体状态更让她担忧。
她绝望地发现,父亲可能会比她更早死去。
昔拉心里的恐惧无法诉说,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麻木和悲恸,还有让人心脏骤缩的恐慌。
“昔拉。”
温柔的嗓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响起,温暖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昔拉仰头看去,正对上父亲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眸。
降谷零轻易便看出女孩儿的心思,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又觉得难过。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不该为生存还是死亡发愁。
他们应该享受父母无条件的宠爱、校园无忧无愁的欢笑……
他眼底一瞬间泛起紫色的旋涡,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如同藏着一个看不清道不明的世界。
他想,我明明追求着和平的世界,人人都是自己心中的神,都会在苦难中自救。
可实际上,人类总是在互相征伐,互相争斗。
战争、阴谋,人心算计……
如果能有机会,摧毁一个肮脏的世界,让这片废土中抽出新的嫩芽,开出新的向阳花,是否能拥有我想要的世界?
他不由得抬头望向车窗外的天空,似乎看到了笼罩在世界上的那一抹伟岸又威严的意志。
这是最好的时代。
这是最坏的时代。
他眼里闪过一丝莫测,这个时代,我可以一无所有,也可以应有尽有!
他收回视线,将注意力落在了旁边的小可怜身上。
“别怕,昔拉。”降谷零紫灰色的眼里荡漾起月华一般的柔和,温声安抚道,“我们都会好好活下来。”
他点了点手腕象征着结缘的合股绳,弯弯眼尾,声音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I promise。”我保证。
昔拉好似被说服了:“我知道了,父亲。您不舒服就再睡会儿。”
父亲真是太甜了,也太天真了,这种哄孩子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实验的后遗症是不可逆转的,他们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