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沙发上的降谷零昏昏沉沉,意识不清,他总觉得房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老鼠?猫?还是……
他动作隐晦地摸向腰间的枪,装作吃力地睁开眼,一眼看到像只猫一样窜到柜子顶的小孩儿。
降谷零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内心尖叫起来,保护弱小的责任感让他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拼命爬起来。
他诈尸一样直直坐起上半身,嗓音沙哑地大喊:“昔拉。”
一阵风吹过,昔拉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本想让她小心别摔倒的降谷零这才想起这孩子的武力值有多高。
他嘴巴动了动,一句话脱口而出:“跳得真高,昔拉很棒。”
昔拉眼神一亮,认真回应着父亲的每句话:“我还能跳得更高。等您好了,我跳给您看。”
她举例子:“有次我出任务,是从八楼直接跳下来的,完好无损。”
降谷零的表情倏然凝固,莫名有种系统空间的操心师卡在疯狂抖动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降谷零眼角抽动了下,冷冷睨了眼卡牌——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和小女孩儿跳楼殉情的!!
降谷零努力平静下来,轻轻笑了起来,紫灰色眼眸神秘而柔和:“昔拉很厉害。”
小女孩儿努力挺直脊背,一板一眼中透着认真:“我会保护好父亲的。”
我很厉害,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降谷零无奈地叹了口气,挑起唇,温和地问:“可是昔拉不爱惜自己,五楼也能直接跳下来,万一受了伤,或者出了其他意外,不能再保护我了,我就会被坏人拖到实验室里。”
“我很强。”对于自己的能力,昔拉十分自信,“我不会受伤,也不会出意外,我能一直保护您。”
直到我死去。
降谷零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真是甜蜜的烦恼。
但他也知道,昔拉的性格形成并非一天两天,她的认知是有别于正常人的,一时半会儿也纠正不过来。
可是昔拉这样的行为不能放任。
异于常人,便会被人排斥和恐惧。
她还没学会如何伪装成正常的人类,便要先接受人类的恶意,这样不行。
而不懂得收敛,便会有意外降临,没有人能永远顺风顺水。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侧头,微长的金发遮住了他的面颊,也遮住了他的神情。
只听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命令。”
“protect yourself。”保护你自己。
昔拉立刻单膝跪在地上,仰着头面无表情道:“Follow your instructions,Father。”遵从您的指示,父亲。
降谷零伸手将人拉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那金色的发丝因为营养不良干枯暗淡,手感却依旧柔软。
“父亲?”
昔拉迷茫极了,不懂父亲的命令是为什么。
作为兵器,她只需要完成任务。其中的损耗,自有父亲和研究员维护。
保护自己这个选择,从不会出现在她世界里。
她用小小的脑袋瓜思索了下,恍然大悟起来。
父亲和她一样不喜欢实验室,现在他们已经逃出了实验室,更是将组织在美国分部的一些实验室摧毁。
在这期间,如果她出现了损坏,就没办法维修了,所以需要保养好自己,不要给父亲添麻烦,也不要损耗自己的力量,不然真碰到了危险,就无法保护好父亲了。
得出结论后,昔拉安静了下来。
想到父亲刚才拉她时手心过高的温度,她一板一眼地说:“您需要吃药,父亲。”
降谷零指了指主卧的方向,声线虚弱:“床头的柜子里,白色的药瓶,去拿吧。”
昔拉点点头,立刻将药拿了过来。
这药是贝尔摩德让吉普森带过来的,是组织用来缓解他的头疼和虚弱,以及稳定分裂出的人格的药。
不吃痛苦,吃了也痛苦。
他含笑咽下去几个药片,接过昔拉的水杯喝了口,才勉强起身。
“不要怕,我没事。”他安慰昔拉说,“我隔壁的次卧是你的房间,你也去休息吧。”
“我守着父亲。”昔拉看了眼两个房间的距离,认真地说,“您不舒服了可以叫我。”
降谷零捏了捏眉心,这会儿也没有精力再劝说了。
他轻轻拍拍小女孩儿的肩膀,被她扶着进主卧休息。
回到房间,他闭目养神了会儿,被组织的药物反应折腾的还是睡不着觉。
他泡了杯红茶放好,打开电脑敲击了几下,几条红色的线路图出现在一幅地图上。
电脑幽蓝的光照射在他脸上,为那双紫灰色双瞳增添了几分诡谲莫测。
定定地看了会行动线路,他双手成塔状托着下颌,漂亮的紫灰色双眸轻轻弯了下,声音柔软又温柔:“琴酒君,您抛下最忠诚的好朋友去做老乌鸦的任务,实在让人伤心。”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朝那头温和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草莓大福。”
他指尖在电脑上轻轻划动着,幽幽的垂着眼眸:“我的好朋友,正在跟我玩儿一个游戏。”
他轻笑一声,声音像月光下优雅神秘的小提琴曲,飘扬着淌过西伯利亚的寒流,来到美丽的贝加尔湖畔,对着倒映在水里的影子献上一捧水仙花。
“你问什么游戏?”他的语气忧郁神秘,“当然是我们谁先杀死对方。”
“我不希望这场游戏被人打扰。你能帮我吗,草莓大福。”
另一头,正在豪华游轮上开派对的富二代直勾勾盯着手机,表情看上去骂的很脏。
“当然,社长。”
青年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儿挤出来的一样,说:“我会为您清场。”
降谷零含笑说:“不要不开心,我的好朋友就是我给你介绍的那位武力值超高的大猫猫,清完场后,你可以去找他玩儿。”
“感谢您的恩德,社长。”
挂断电话后,降谷零划着电脑屏幕的指尖停了下来,电脑上多了一只胖胖的老鼠。
尾巴尖的位置,正是他推测到的琴酒的位置。
他兴味地笑了笑,将红茶一饮而尽,起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