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惠和顾红梅听见声音，抱着北北走到门口，也没出去。
两人都是头一回见到林墉，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这人白胖白胖的，穿着藏青色的夹袄，一看就是一个清闲人。
“看您们两老两手空空，应该也不是想孩子，来看孩子的吧？”顾淮直接道。
林墉和秦淑兰对视一眼，这当然不是的。
“也是想孩子了，来看看孩子。说来惭愧，家里面出了事，我和你妈连给孩子买包糖，买封饼干的钱都没有了。”林墉摊着手叹气卖惨。
顾淮在心里冷笑，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这是来打秋风的？
顾红梅张着嘴无声地问余惠，后者摇头，不一定是，但肯定是有事要求到顾淮帮忙。
顾淮：“哦。”
林墉脸一僵，眼角的肌肉抽动，他卖惨是想顾淮主动问他出了什么事，没想到顾淮就一个冷淡至极的“哦”，根本不关心，不在意他们出了什么事。
以前，只要他一皱眉叹气，顾淮都会主动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
“阿淮呀，当初你跟思雨结婚，我对你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的，我是打心里把你当我的亲儿子一样呀。”林墉打起了感情牌。
“思雨要跟你离婚，我是极力反对，骂过也动过手的，就差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了……”
“您老别说这么多，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顾淮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他条件好，彩礼给得高，还能给林中宝解决工作问题，换了谁不得对他顾淮这个女婿满意。
至于把他当亲儿子，这话就算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在林家得到过一点好，从来都只有付出，没有回报。
现在想想，他真觉得当初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就是一个大冤种。
林墉：“……”
没想到顾淮现在连这套都不吃了。
“阿淮，中宝出事了，你一定要帮帮他呀。”秦淑兰哭着说。
果然……
顾淮不说话。
林墉咬牙，直接道：“中宝被人引诱哄骗，沾上了赌，偷光了家里的钱去赌，还被人哄骗着偷厂里的零件换钱赌博。被厂里发现，送到了公安局，判了三年。”
顾淮皱眉，难怪过年前遇到林中宝还问他借钱呢，原来是沾上了赌。
顾红梅倒吸一口凉气，偷光了家里的钱去赌不说，还偷厂里的东西变卖赌博，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还好四哥早就跟林思雨离婚了，不然怕是要被拖累。
余惠咋舌，果然黄赌毒是不能沾的，这不林思雨弟弟都把自己赌监狱里去了。
“判了三年就让他在监狱里好好接受改造啊。”
他们不会还想找他帮忙，把林中宝弄出来吧？
要是这样，那他们可太看得起他，也太看不起他了！
看得起他能把林中宝弄出来，看不起他为了一个林中宝能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那怎么行！”秦淑兰情绪激动，“坐三年牢出来，中宝这辈子就都毁了，他的小家也得散。”
“阿淮，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中宝，想想办法，把中宝从监狱里弄出来。”秦淑兰望着顾淮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林墉也跟着哀求道：“阿淮呀，我也求求你帮帮中宝，也只有你能帮他了。”
“让我哥去帮偷到公家资产的赌狗，你们这不是让我哥犯错误吗？”顾红梅气愤地跨出门槛，站在屋檐下，叉着腰气愤地瞪着林墉两口子。
她四哥一个农村小子，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那都是上过战场拼过命的，走得多不容易。
他们为了坐牢的赌狗儿子来找她哥帮忙，不是害她哥，想毁了她哥吗？
顾东三兄弟一听外公外婆想让爸爸帮舅舅犯错误，一个个小脸绷紧，顾东更是直接说：“爸爸，千万不能犯错误，别帮舅舅。”
“别帮，舅舅犯了错，就该坐牢，这是他应得的。”顾南小脸严肃，生怕爸爸心软，同意帮舅舅。
“东东，南南，那可是你们的亲舅舅，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小小年纪，被谁教得这么绝情？六亲不认。”
秦淑兰皱眉看着顾东和顾南训斥。
余惠：点我呢。
顾淮：“我教的。”
“……”秦淑兰一噎，“阿淮你……”
顾淮正色道：“不过，这不叫六亲不认，这叫是非分明，诚实正直。”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帮林中宝，我也帮不了他，你们太看得起我了。”顾淮伸出手做了一个请他们离开的手势。
这样的结果，是林墉和秦淑兰事先就预料到的，他们想过顾淮会拒绝，所以还留了后招。
“龙龙，跪下，给你姑父跪下。”秦淑兰按着林成龙往地上跪。
林成龙哪里能乖乖跪地上，哭着挣扎。
“不呜呜呜……”
“快跪下，跪下你姑父才能帮你爸爸，你爸爸才能回家，奶奶带着你一起跪。”秦淑兰哭着跪在地上，还用手按林成龙。
顾淮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是在他面前唱大戏呢。
“老林，你也一起跪。”秦淑兰泪流满面地望着林墉。
“阿淮，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他吧。”林墉的膝盖弯了下来。
“你们这么跪我四哥，不是折我四哥的寿吗？四哥你快起来，别让他们对着你跪。”顾红梅气愤地走到顾淮身边，将他拉起来，走到旁边。
秦淑兰匍匐在地上：“阿淮呀，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呜呜呜……”
钱兰听见顾家的动静，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来。
院门是秦淑兰进门后，顺手掩上的，主要是她也不想让人看到，她们来求顾淮，让外人知道她儿子做的那些事。
“哟，这是干啥呢？唱大戏呢！”钱兰眨着眼问。
顾红梅没好气地说：“她们儿子赌博，偷家里的钱输光了，还偷公家的东西，被报公安抓了，坐牢了。她们来求我四个，把帮她们儿子把人弄出来呢。”
哟，钱兰瞪大了眼睛，难怪都跪上了。
“顾淮，你可不能糊涂答应啊。”钱兰看着顾淮一脸严肃地说。
“我肯定是不能答应的，一我没这个本事，二我顾淮顶天立定，行得端做得正，也做不来违反原则的事。”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们都听见了吧，人顾淮帮不了，你们赶紧起来走吧。”钱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墉和秦淑兰说，“别害人顾淮，人家可不欠你们家的。”
都是林家欠顾淮的，对不起他，他可不欠林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