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日子苦辛连，家校难题惹众怜。
虽有热心难自顾，生活重压在双肩。
在七十年代的这个偏远山村里，日子过得朴素而又艰难，仿佛时间都在这山间的寂静中缓缓流淌，带着生活的艰辛与人们对未来的期许。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一层淡淡的金纱，笼罩着小山村。张山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生产队劳作归来，他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沾满了泥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划出几道痕迹。
一进家门，就瞧见李秀正在那简陋的灶台前忙碌着准备晚饭。屋内光线昏暗，仅有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勉强照亮着这小小的空间。饭桌是用几块旧木板拼凑而成的，虽破旧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大宝和二宝正乖巧地坐在桌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灶台，小鼻子不时地嗅着饭菜的香气，小脸上满是对开饭的期待。
张山洗了把手，在桌旁缓缓坐下，一家人这才开始吃起了晚饭。饭间，李秀放下碗筷，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缓缓说起了村长今天来讲的学校的那些事儿，说着说着，思绪便飘回到了之前三个老师走后，她和张山一起支教的那段日子。
“山子，你还记得不？之前村里学校的那几个老师走了之后，学校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孩子们没了老师上课，那眼睛里都是迷茫和无助呀。当时我看着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想着咱得为孩子们做点啥。”李秀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又置身于那段既艰辛又充满希望的时光。
“后来呀，咱俩不就商量着去学校帮忙支教嘛。那时候，我心里其实也没底儿，咱也没啥文化，能教孩子们啥呢？可一想到那些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眼神，我就觉得不管咋样，能帮一点是一点呗。你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二话不说就答应和我一起去了。”
“刚去学校的时候，啥都得从头开始摸索。咱也没有那些正儿八经老师的教学方法，就只能凭着自己的那点儿生活经验和对孩子们的那份心意来教。我记得有一回，我给孩子们讲算术，那些数字对我来说其实也不算简单，可我就想着法儿地把生活里用到算术的事儿讲给他们听，像家里分粮食啦，去供销社买东西算账啦，孩子们听着还挺感兴趣的，一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可认真了。”
“你呢，山子，你也没闲着呀。学校里的桌椅板凳破破烂烂的，好多都摇摇晃晃的，孩子们坐着都不稳当。你就每天趁着休息时间，拿着工具去修理那些桌椅。你那认真的劲儿，我现在都还记得呢，一会儿敲敲这儿，一会儿钉钉那儿，硬是把那些破桌椅修得能让孩子们稳稳当当地坐着上课了。”
“还有啊，那时候学校的课本也不多，好多孩子都只能几个人合用一本。咱俩就想着办法，把家里能用的纸都搜罗出来，你在晚上借着煤油灯的光，一笔一划地给孩子们抄写课本内容，我就帮着裁剪纸张、装订成册。虽然那些手抄本看着挺简陋的，但孩子们拿到手的时候，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都宝贝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就好像拿到了啥稀世珍宝似的。”
“咱还带着孩子们一起打扫学校呢。那学校的校舍破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灰尘，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孩子们可积极了，跟着咱俩一块儿又是扫地又是擦窗户的。咱一边干活儿，一边给他们讲着要爱护学校的道理，孩子们都听得可认真了，干起活儿来也更带劲儿了。”
“记得有一次，咱带着孩子们去山上捡柴火，准备给学校的灶房备点儿燃料。一路上，孩子们像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对啥都好奇。到了山上，你就教孩子们怎么分辨哪些柴火好烧，哪些不好烧，还告诉他们要注意安全，别乱跑。孩子们都听话得很，一个个忙着捡柴火，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回来的路上，虽然大家都累得够呛，但心里都挺高兴的，感觉这一天过得特别充实。”
“那段时间呀，虽然咱教得也挺吃力的，可看到孩子们能学到点儿东西，能有个地方继续上课，心里就觉得特别满足。可后来，家里的活儿也越来越多，生产队那边也离不开你，咱俩这支教的事儿也就慢慢停了下来。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孩子们，想着要是能再有机会帮他们就好了。”
“现在呢，你也知道，学校又遇到新的难处了。今天村长来跟我讲，说学校这校舍破得更厉害了，下雨天漏雨，孩子们上课都不安生。而且桌椅也都是些老古董了，摇摇晃晃的。村里现在也没钱修缮呀，可孩子们不能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呀。林老师就提议写求助信，向外面的慈善机构或者爱心企业求助，可咱这小山村，又偏僻又穷，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村长还说想组织村民们一起动手修缮一下校舍的小漏洞，或者把操场稍微平整一下，让孩子们能有个相对安全些的活动场地。可这都得有材料呀，钱从哪儿来呢？我就和村长商量着，先在村里统计一下，看看谁家有多余的木材、砖瓦啥的，先凑凑，能修一点是一点。等求助信有了回音，再好好整治整治这学校。”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吃饭的公公和婆婆也停下了手中的碗筷，认真地听着李秀的讲述。
公公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圈在他头顶缓缓升起，消散在屋内略显昏暗的空气中。他闷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这学校的事儿确实是个难事啊，那些孩子也怪可怜的。可咱这日子过得也紧巴呀，家里的情况你俩也都清楚，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和钱去管这些事儿哟。”
婆婆则轻轻叹了口气，她看着李秀，眼中满是担忧，说道：“秀儿啊，你这心是好的，可咱家的情况你也得考虑考虑呀。你每天在家里也有一堆活儿要干，山子在生产队干活儿也累得很，挣那点工分也就勉强能维持咱家的生计。你去代课也就罢了，那毕竟是临时的，可这写求助信、凑材料修缮校舍，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儿，到时候要是牵扯你太多精力，咱家的日子可咋过呀？”
张山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李秀啊，我看你就别管这事儿了。咱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我在生产队累死累活的，也就挣那么点工分，勉强能维持咱家的生计。你呢，在家里也有一堆活儿要干，哪有闲工夫去操心学校的事儿呀。”
李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张山会是这样的反应，忙说道：“山子，我知道咱家不容易，可你也看到那些孩子们了呀，他们在学校里连个安稳的学习环境都没有，多可怜呐。我这能帮一点是一点嘛，再说了，村长都愁成那样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呢？”
张山哼了一声，说道：“村长愁那是他的事情，他是村长，管村里的事儿那是他的职责。你呢，你就是个普通妇女，操那份心干啥？你去代课也就罢了，那毕竟是临时的，可这写求助信、凑材料修缮校舍，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儿，到时候要是牵扯你太多精力，咱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秀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有些着急地说道：“山子，教育可是大事儿啊，那些孩子们要是没学上，以后可咋走出这大山呀？咱自己苦点累点没关系，可不能耽误了大宝、二宝他们的前程呀。你想想，要是以后大宝、二宝在学校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没人管没人问的，你心里能好受吗？”
就在这时，大宝眨着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爸，妈去帮学校的小朋友们，我也想去帮忙呢，他们没老师上课可伤心了。”二宝也跟着点头，嘴里嘟囔着：“嗯，我也想帮。”
张山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一阵无奈，他对着大宝、二宝说道：“你们小孩子懂啥，好好吃饭，别瞎掺和大人的事儿。”
李秀走到两个孩子身边，蹲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头，说道：“大宝、二宝真乖，等妈把家里的活儿干完，就去看看能帮上学校啥忙，你们在家要听话哦。”
张山见李秀还是坚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身对公公和婆婆说：“爸、妈，你们也说说李秀吧，她这成天往外跑，去管学校的事儿，咱家的日子可咋过呀？”
公公“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缓缓说道：“秀儿这心是好的，可山子说的也在理，咱这日子确实紧巴，得先顾着自个儿家呀。”
婆婆则有些犹豫，她看了看李秀，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说道：“秀儿啊，你要是真想去帮，那也得先把家里的活儿安排好，别让家里乱了套呀。”
李秀望着一家人，心里一阵难过，她知道张山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可她实在放不下那些孩子们呀。她默默地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要继续为学校的事情努力的决心。
然而，张山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态度愈发坚决起来，提高了音量说道：“李秀，我可把话说清楚了，这事儿你不许再管！咱家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全靠我在生产队拼死拼活挣那点工分，你要是再把精力都耗在学校那边，家里的活儿谁干？日子还过不过了？孩子们咋办？”
李秀被张山这强硬的态度给镇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再争辩几句，可看着张山那因疲惫和担忧而显得有些凶狠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张山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而且他确实也是为了这个家在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