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追兵们的脚步声和叫嚣声已经越来越近,形势颇为危急。
而浅瑶本来拉着林魈的手臂,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竟然在惊慌失措中,又重新滚落下来。
一时间,直急得墙头上的林魈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林魈嘴里“噢噢”的叫唤着,赶紧把手臂伸向一旁的月儿——在这危急时刻,容不得半点耽搁,能救出一个就算一个了。
正当三人在高墙边慌乱地攀爬之时,旁边的一座民宅里突然有了动静。
随着“吱呀”的开门声,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提着一杆长矛走了出来。
浅瑶转头定睛一看,发现这名男子竟然是曹业!
“你们快点!”曹业对愣在原地的三人低声吼道。然后他自己则挺起长矛向追兵们迎了上去。
“永哥,何必赶尽杀绝啊?”曹业闪出身形,站在巷子中央面对曹永,大声呵斥道。
“曹业,你疯啦!你要干什么?”曹永见状,颇为恼火地喊道,“你这是要帮助囚犯们逃脱吗?”
“囚犯……他们什么时候成囚犯了?想当初在乌泥坎,幸亏人家收留,我们才有一处落脚之地。”曹业一脸正气凛然地反驳道,“他们是咱们的恩人才对,怎么会是囚犯?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这……我现在懒得跟你废话,”曹永一时语塞,旋即便急匆匆地朝手下的兵丁们一挥手,“大家都跟我上,抓逃犯要紧。”
“我看谁敢?”曹业见状大喝一声,同时挺起手中的长矛朝对面的兵丁们就是一顿乱刺。
面对曹业的“胡搅蛮缠”,兵丁们既不敢还击,怕伤着他;同时又担心自己被他的长矛刺伤,于是纷纷后退避让。场面显得有些狼狈和混乱。
曹永双眼冒火,焦躁异常。他心里很清楚,倘若再耽误片刻,恐怕林魈、浅瑶和月儿就要逃出去了。
可是当下面对曹业的耍泼,他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稍有闪失伤着了曹业,他也担心不好向曹阙交代。
“曹业,你这个孽子,快让开!”正在双方对峙着互不相让之时,曹阙竟然也出现在了巷子口。
当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胡搅蛮缠,耽误曹永的追击。心头不禁顿生恼怒,于是大声呵斥。
“不行!爹,你们这是恩将仇报,今天我决不能让你们抓捕浅瑶!”曹业这时候蛮劲上来了,手中的长矛越发挥舞得起劲。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杀过去!”曹阙此时对曹业已心生厌恶:回想起这个逆子屡次顶撞自己,对复兴曹国也是毫无热情,甚至还冷嘲热讽。这让曹阙渐渐失去理智,于是急火火地大声喊道,“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逃犯逃走吗?”
“二叔……”曹永有些无奈的转头看着曹阙:挡在面前的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虽说平常也有一些不对付,但真要面对生死之时,还是让他显得有些犹豫。
“你们都退下!不得抓捕浅瑶。”曹业继续挥舞着手里的长矛,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杀,快放箭!杀了这个孽子!”曹业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曹阙,他双眼通红、额角青筋直冒,怒火满腔地大吼着。
曹永手下的兵丁们闻言,有些犹豫地取下肩上的弓箭,然后一齐瞄准了曹业。
“曹业,快让开,不然我们就真的放箭了!”曹永举着带血的佩剑,指着曹业大声威胁。
“来啊,放箭啊,有本事你们就射死我吧!哈哈,”此时的曹业已经陷入癫狂状态,手里的长矛还在快速飞刺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来啊,快放箭啊!”
“放箭,放箭!”站在兵丁们身后的曹阙也在发狂地怒吼, “杀了这个孽子!”
曹永无比纠结地回过头,又看了曹阙一眼。他顿了顿,终于猛地一挥手,嘴里大吼一声:“放!”
伴随着一阵惊悚地“嗖嗖”声,四五支离弦的利箭便直冲曹业穿刺而去。随即便齐刷刷地刺进他的胸膛、腹部和咽喉!
身上的剧痛让曹业从狂躁中冷静下来,他一脸惊惧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箭矢,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曹阙和曹永。
他双眼渐渐模糊起来,一滴泪珠从眼角慢慢滑落,不知道是因痛苦还是因伤心所致。
曹业手臂一松,长矛便“啪”地一下坠落在地。
他浑身战栗着,满含怨恨地瞪着曹阙和曹永。
僵持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已不再受控制,整个人就像一根木桩一样,直挺挺地朝后仰倒下去。
曹业双眼呆呆地望着天空,很快就气绝身亡了。
“追,快追!”曹永扬起手中的佩剑,朝手下的兵丁们下达命令。
大伙于是纷纷跑步上前,跨过曹业的遗体,追到巷子尽头的拐角处。
只是,经过这么久的迟滞,此刻高墙边哪里还有林魈、浅瑶和月儿的身影?很显然,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
“快追,决不能让逃犯跑了!”曹永不敢耽搁,又急忙指挥兵丁们调转身形,重新往巷子外边追了出去。
小巷里顿时安静下来,只留下曹阙傻傻地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才缓慢地挪动步子,走到曹业的遗体跟前。
望着儿子那死不瞑目的惨状,曹阙不禁痛苦万分,同时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紧接着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儿呀,你为什么要这么犟,一定要跟你爹作对呢?”曹阙不禁痛哭流涕,缓缓伸出手,轻轻的帮曹业合上眼帘,“不复兴曹国,咱们曹家就永无出头之日……就算你没有这个抱负,也不该阻止你爹……现在事已至此,你就在那边好好地陪着你娘吧,唉!”